一切俱已安排妥當,舜鈺抬頭望著陰沉沉的天空,司業吳溥早前來尋過她,可直升進率性堂讀書,重陽節時將入朝歷事,到那時,與徐藍大抵是見不得幾面了!
莫說那時,只怕今晚過後,他定會恨死她了罷!
這樣其實也挺好的。
忽兒有說不出的惆悵。
那般豁達真誠又善良的威武男兒,是值得更好的女孩兒來喜愛。
而她,碾轉兩世、滿身傷痛挾風雨而來,一顆心早已蒼老又破碎,再也愛不起誰了!
……
戌時,箭圃園內,杳無人跡。
天空黑雲若墨滾,秋風颯颯,吹得落了一地枯黃葉子。
田叔隱在暗處,舜鈺抻直腰,站在兵器房門前,屋檐處吊著兩隻燈籠,還亮著,左右不停地搖晃。
遠遠地,便望見徐藍高大的身影,似瞧到她已在等,疾步遣風而來。
待他近前,舜鈺抿著嘴輕笑,眼波瀲灩的瞟一眼兒:“元稹來得倒準時,你的果籃子我收到啦,這裡先謝過你!”
徐藍低嗯了一聲,昏黃光影下,舜鈺的臉兒被映得有些朦朧。
瞧那春眉水目,微翹的鼻尖,小紅嘴彎著,腮上旋了個小梨渦,似乎淌滿了蜜,看得他心裡甜滋滋的。
深邃的眸瞳有些紊亂。
徐藍莫名憶起某日,無意掃到三哥同三嫂在園子裡調情,三哥一臉想吃人的模樣。
他覺得自個此時的神情,估計同三哥無什麼兩樣。
其實徐藍原還想說,那一籃的鮮果,是自己親手摘下;原還想問,那棗子甜不甜,栗子脆不脆;
原還想探,她這數日裡可曾想過他!
卻忽然覺得何苦浪費這些口舌。
只要馮舜鈺脫去寬鬆的青布襴衫,再解下裡衣或褪下里褲,讓他把雌雄好生辨個分明就是。
“鳳九!”他叫她的名字,聲音卻粗沉暗啞至極:“你若是個雌的,明日裡就隨我回徐府見爹娘,定是八抬大轎把你風風光光娶進門,你給我生兒育女,我徐藍此生只你一個,想爬我頭上如何的作威作福,都隨你。但你若是個雄的,也不白給我看,那晚我迷春香一事,你不願提及,即無龍陽癖好,我便當你是兄弟,若他日你落危難之境,我定竭盡全力相助。”
他頓了頓,忽有些遲疑:“鳳九,你是哭了麼?”
“哭個鬼。”舜鈺用袖子抹一把眼睛,看向紅紅的燈籠:“這是迎風淚!”
徐藍沒聽過什麼迎風淚,她說是就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