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可以瞎胡鬧,他是沈二爺的人;他們不行,無憑無據的亂說,可備不住哪日沈二爺來個秋後算帳。
舜鈺狠瞪沈桓一眼,實在懶得理他,頭也不回的朝前走,蘇啟明指指她背影,附和笑說:“如今來歷事的監生愈發兇狠,不是他懼我們,倒是我們要懼他哩。”
沈桓瞟瞟他,撇撇嘴道:“馮生哪裡有兇狠?我與他玩笑而已。”語畢,復又坐回台磯,繼續啃他的柿子。
蘇啟明倒有些尷尬,暗懟一介武夫,果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抬眼瞧舜鈺已走遠了,忙匆匆忙忙跟上。
……
舜鈺同蘇啟明至刑部衙門處,姜少卿還未曾到,二人立在粉牆前,邊等候邊閒話。
深秋初升的陽光,需用心細細體會,才能感受到那份淺淡的暖意。
一抬官轎至他二人面前落下,侍衛打起帘子,裡頭端端坐著的,是工部右侍郎秦硯昭,三品官員。
蘇啟明忙上前作揖見禮,秦硯昭在轎內欠身答禮,目光卻看向舜鈺,見她雙手捧著案卷匣子,腰板抻得挺直。
遂朝蘇啟明笑道:“馮舜鈺是我的表弟,有些話兒想單獨問他,大人可否稍作迴避。”
蘇啟明諾諾答好,轉身離開,抹一把額上的冷汗,這馮監生素日不顯山露水,原來背後的人都來頭不小啊。
“表哥可有事?”舜鈺語氣很平靜,面龐帶著笑意,生疏與熟捻,她拿捏得極有分寸。
秦硯昭並不是很容易就能糊弄的,他敏銳的察覺,來自舜鈺日漸增濃的冷淡。
油生出一股挫敗及無力感,他盡力壓抑,從轎內伸出手,握住她的胳臂低聲問:“我不來尋你,你就想不起來尋我麼?上趟給你的銀子,怎讓小廝又如數送轉回來?”
舜鈺捧著卷宗匣子,無法掙脫開他,遂回話:“我如今在此歷事,並不缺生活用度,若日後真的需要,定來問表哥討借銀子。你有什麼事,儘管說就好,姜少卿即刻就至。”
秦硯昭似沒聽到,只問:“怎又瘦了?下巴都尖了。”
“皆說我胖了,下巴是圓的。”舜鈺咬著牙道。
秦硯昭看看她,倒搖頭笑了:“這兩日來趟秦府罷,父親讓叫的,母親也常惦記你,說你是白眼狼……說你翅膀硬了,飛走便不知回來。”
舜鈺默了默,難為秦仲還記得,她解盅毒的藥及合歡花,確已快用盡,便”嗯“了聲,道今日繁忙,明日晚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