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鈺略沉吟:“那房裡定是有暗門,聽得你們響動,便從暗門溜了。”
另個秀才打扮的捕吏插話進來:“張大人也如此思量,只是鴇兒及那些娼妓咬定無有,又不能對她們耍狠,只得就此作罷。”
舜鈺頜首笑了笑:“有錢能使鬼推磨,想必那余泰出手極闊綽,已把人心收買。”遂吩咐丫鬟端著食盒,隨她朝百花樓門前去。
門前大板凳坐著幾個龜公,正打鬧取笑呢,瞧著丫鬟簇擁著個美人過來,眼光淫邪的打量一會,其中個問:“小娘子哪個院來的?有何事?”
舜鈺抿嘴兒道:“從麗春院來,上趟碧雲姑娘送我的胭脂水粉極好,今帶了些吃食來答謝。”
“又是碧雲,個過氣的花魁這幾日難得吃香。”另個龜公話鋒一轉:“你可是官府派來的探子?”
舜鈺心一緊,卻面不改色的問:“此話說的蹊蹺,莫不是你們這齣了人命官司?”
一年輕的垂涎她美色,笑嘻嘻問:“勿聽他亂說,只是現正是姑娘們接客忙時,你怎閒悠悠的四處晃蕩?可要哥哥來陪你?”
舜鈺沉下臉不吭聲兒,端食盒的丫鬟伶牙俐齒道:“下作的樣子。才白日裡來過,碧雲姑娘總推說身骨懶怠,不肯見人,是以此時過來碰碰運氣。我家姐兒把食盒送到就走,消了這筆人情債,往後誰請也不來。”
內中有年長龜公笑道:“他們人輕嘴賤,姑娘莫計較,要見碧雲請趕緊,時辰再過二刻,你又是虛跑一趟。日後姑娘可得常來嬉耍,這裡富貴繁華,可是麗春院比不得的。”
遂指向碧雲的房告她如何行走。
舜鈺暗自記下,讓丫鬟取了幾百錢賞他吃酒,邁著碎步頭也不回地跨進門檻。
旦得進入百花樓,捕吏扮的買春客隨即跟在她身後,張侍郎千叮嚀萬囑咐,這扮妖的書生,一根頭髮絲都不得少,是以皆都十分警醒。
沿著石子漫路彎彎曲曲,那大紅燈籠高高掛起,映得摟抱成團的影兒綽綽,拉琴唱曲的聲忽近忽遠,細聽皆是淫詞艷調,哼哼唧唧的,直把凡夫俗子的神魂抓撓勾引。
“救命——”忽聽得略含稚嫩的喊叫,帶著強忍悲泣的顫音。
舜鈺隨音望去,門內奔出個著大紅襖子的女孩兒來,十五六歲年紀,在屋裡顯見被褪去了裙子,赤著光溜溜兩條白細的腿兒,連繡鞋兒也未趿。
鴇兒叼著旱菸鍋子,從門裡頭不緊不慢地跟出,朝四周護院使個眼神。
那護院便如禿鷹瞧見小雞崽般,撩衣勒臂,惡狠狠追趕上去。
“捉住她,捉住她,跑個什麼勁兒,清白又不能當飯吃。”閒閒立邊看熱鬧的娼妓,說著涼涼的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