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緩緩收回短刀,從門縫往外望,果真有兩個丫鬟立在廊上,搓著手兒取暖。
把門悄無聲息地闔緊,他逕自端起燭台湊近火盆點燃,再往桌上一擱,復坐下。
屋裡頓時亮晃晃的,抬眼看那娼妓,有些眩目,春眉水目桃花唇,竟美艷的不可方物。
“你手裡拎的何物?”他抬手指指,暗自咽著口水,只覺腹擂如鼓,飢餓難耐。
便見那娼妓怯生生的走近,把食盒擱在桌上,接著揭開,朝外一碗一碟的放,皆是精緻菜色及細巧菒點,還拿出一個銀酒壺及兩杯小酒盅來。
舜鈺也在偷偷把那人打量,這就是貪四萬官銀的余泰。
她心底略微吃驚,原道怎樣的賊眉鼠目之輩,卻是個高瘦白淨的年輕人,作儒生打扮,有些書卷意味。
“你每樣先吃一口。”那余泰倒很警覺。舜鈺抿抿嘴唇,各樣挾點在碗裡,從容的嘗完。
余泰再等不及,舉筷即是風捲殘雲。
吃得半飽,瞟眼見舜鈺擲壺斟酒,自捏了小盅飲著,無娼妓騷首弄姿的狂樣兒,舉止很秀氣。
“你花名是什麼?這裡能入眼的娼妓不多,你看去面生的很。”余泰嘴裡問,卻貪看她因吃酒的緣故,白膚兒淺漾抹嫣粉色,漂亮的不行。
“我名喚苔花,在麗春院討生活。”舜鈺邊說,邊用帕子把另杯小酒盅抹淨。
“苔花?”余泰奇怪的看她,或許是飽暖思**作祟,他莫名有些衝動:“明日我便要離開這裡,不如……你隨我去罷。”
“我隨你去?”舜鈺把酒盅倒滿遞他手邊,眨著眼兒笑:“我被鴇兒錦衣玉食慣養至今,只怕你養不起。”
“養不起?”他端起酒盅一飲而盡,白淨面皮瞬間漲紅,粗聲道:“我的銀子怕是你這輩子都用不完。”
“你的銀子?”舜鈺眼波流轉,托著腮看他,一字一頓:“聽碧雲姐姐說,你那銀子來的不正經,是盜的官銀。”
余泰怔了怔,緊盯著她的容顏,突然面色陰沉,顯得有些猙獰:“你究竟是何人?官府遣你來捕我?不自量力。”
舜鈺即曉得自己說錯了話,險險躲過他抓來的手掌,站起邊朝窗前退,邊嘴裡叱道:“余泰可知罪,你身為官府庫吏,卻盜取四萬官銀逃而無蹤,陷害曹知府落獄難出。旦得把你捕捉,必以監守自盜罪論處,若官銀可悉數討回,你將發配煙障之地,終身充軍。”
語畢,已將窗欞使勁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