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雙林醍醐灌頂,方曉沈二爺竟將他看得如此之重,頓時百感交集,嚅嚅道:“大人詳問祭祀之事,可是有話要對我提點?”
沈澤棠便知他已通透,遂頜首說:“此番祭天祀地後的次日,宮中擺大筵,宴請文武百官其間,皇帝將召告天下繼位之選,或為太子或就不是,太子豈甘皇位有旁落可能……你莫被表面繁華喜慶迷眼,不過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兆。”
“大筵前後,無論是太子或是司禮監,皆是殺機重重,你因在禮部又為祭祀小相,可自在出入宮中,切記耳聽四路,眼觀八方,上至司禮監宦官,下至灑掃宮人,容顏笑貌、片字閒語皆不得錯過。”
他又低道:“知你與太子能淺淡閒聊幾句,卻是不夠,祭天祀地時,無論使什麼手段,定要讓太子對你印象深記,方便日後行事。”
馮雙林細聽教誨,一一應承下來,待他從吏部離開時,已是黃昏暮晚,但見天際彤雲密布,有點點落雪的模樣。
聽得背後有人喊他,回首望是徐涇,卻是得了二爺吩咐,送柄青布油傘來。
他忙道謝接過,撐起油傘,拎串茶包,踏著亂瓊碎玉走遠了。
……
舜鈺回到椿樹胡同的宅子,雪愈發片片扯扯起來,未帶傘兒,使她連頭蓋臉白蒙蒙的,才推門入院,遠見梅遜歇的耳房明窗上,燭火搖曳,身影疊亂,兩個婆子,一個打起氈簾,一個端盆出來倒水。
見著舜鈺,慌忙過來稟話:“前時有兩個壯漢,抬來個紅木雕花箱籠,指名道姓說是給遜哥兒的,待要細問卻是不答,賞錢也不要急吼吼走了。遜哥兒揭開箱籠,裡頭倒有封信箋,他打開看後,不知怎得吐口腥血就暈昏過去,現還未醒來。”
舜鈺心一沉,邊急朝房內走,邊問:“可請大夫沒?”婆子道小紅去請了,走了有兩刻時辰,應是還在來的路上。
說著話已進房,纖月挺著肚兒倚窗立著,急得臉都白了,秦興稍早恰回來取物,把梅遜抱至床榻上躺著,正拿熱水替他盥洗手臉。
舜鈺讓纖月回房歇息,湊近榻前把梅遜細打量,面容發青,眼闔唇緊,握他的手竟是死般的冰涼,心下也慌張起來,朝秦興道:“梅遜自幼身子骨贏弱,每病一次猶如過鬼門關,我怕小紅請來的大夫不頂事,你速去秦府一趟,若姨父在,務必讓他過來,就說是我求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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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柒壹章 情難抵
秦興應承著匆匆往門外走。
纖月透過窗欞望外頭,雪若亂舞梨花,怕他忘記攜傘,手扶著腰緊跟出去。
一時無人,舜鈺環顧四周,果在香几旁擱著一隻紅木雕花箱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