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鈺收回視線,環顧周圍,四合院落,除正殿外,及東西兩間偏房,再無所有,衙兵喝著那道人把廊檐的一排燈籠點亮,又把房裡燭火燃了,
舜鈺舒口氣,無論怎樣荒涼陰森的地方,只要有亮光,就能使人緊張的情緒,得到暫時的安定。
她隨田榮至正殿檻前,皆是上明下暗雕花格子,堂內天蓋四隅懸掛長條幢幡,供奉著三清聖像,前設一張朱紅雕漆香幾,香几上擺著三四碟簡陋供品,銅爐里供著長香,已裊裊燃燼半數。
田榮一臉不敢置信,他朝窗扇而去,雖破舊但完好無損,尋著自己記憶推開一扇,入眼竟是半面斑駁粉牆,哪裡來的污水池子。
實在是個小道觀,稍頃衙兵來稟房裡空蕩蕩的,並無什麼發現,陳力悄問舜鈺可還要再搜一遍。
舜鈺搖頭微笑,陳力吁口氣,命眾等不必搜了,遂不再久留。
聽得身後”劈砰“重重闔門聲,有人嗤笑:“這道士實在古怪,瞧著沒有活人氣。”
舜鈺朝陳力作揖,歉然道:“定是我這仆子老眼昏花,沒個記性跑錯了堂子,倒給官爺添了麻煩,委實過意不去。”秦興從袖籠里掏出幾百錢遞上,天兒黑冷,可打些酒吃,驅驅寒氣。
陳力接過笑道:“人總有記不得的時候,倒莫多怪他,何時想起來,知會一聲,我再帶人去搜就是。”
又簡話兩句辭別,各分兩路而去。
再說田榮愈想愈頹喪,看舜鈺面無表情地趕路,他忍不住說:“我之前所言字字屬實,無一句是打誆語,並不知怎會這樣,真是見著鬼了。”
秦興頜首附和道:“擅武藝的人素來耳聰目明,更況田叔再不濟,也不會記得偏差如此大罷。”
舜鈺似才回過神來,聽得淡淡道:“田叔所見定是無錯的。”
“那怎再去又是另番景象?”田榮想不通。
舜鈺抿著唇看他:“田叔難不成忘記了?有一年父親把我扮成小兒,帶去白馬寺觀廟會,那廟會除講經說法外,僧侶還會想各種法子招攬善男信女。有些異能的人會表演殺馬屠驢、植棗種瓜甚或人體飛空等。還有四月八浴佛節,遊行中顯獅子開道、天降佛光,天女撒花奇景。”
田榮頓時醍醐灌頂:“難不成這是用了幻術。”
舜鈺繼續道:“唐時幻術鼎盛,書中記載高士及西域使者顯露神跡,幻術如真惑人;後漸行衰落,也就寺廟道觀還有留存,市井間賣弄的藝人僅懂皮毛,裝神弄鬼的騙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