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棠知他心意,沉聲誡告道:“你當如常處理公務,不得透漏半點風聲,否則與你百害無一利。本官亦不怕你此期間耍手段,不過是蚍蜉撼樹爾爾,若聞得有甚陽奉陰違之事,休怪本官翻臉無情。”
唐同章聽聞此言,雖是赤日當空,竟覺滿骨生寒,唬得打了個噤,忙喃喃直表忠心。
沈澤棠不理會他,再問佇立身側的沈容,馮舜鈺可在房中午歇。
沈容搖頭稟道,辰時用過早飯,就隨徐藍出了應天府,並不曉去了哪裡。
沈澤棠神色十分平靜,也不多言,撩袍端帶登上馬車,沈桓盪下錦簾,眾侍衛翻身上馬,一陣車輪滾滾,塵煙裊裊後,蹤影消彌於街道盡頭處。
……
而此時舜鈺正同徐藍在莫愁湖遊船觀荷。
還是四月春夏交替,青荷大葉將滿湖綠水遮去太半,未到花期,莖莖骨朵兒猶還生嫩,卻逗引著蜻蜒立上頭。
稍公劃篙盪起一長道漣漪,在荷葉間緩慢穿行,驕陽透過涼篷的細縫,斑駁灑在徐藍的笑臉上,他伸直健實的長腿,覷眼聽著清風拂過葉子的響動,心底有股說不出的舒暢。
船娘洗了盤紅艷艷的桃子送來,舜鈺扔給徐藍一個,自己挑一個咬了口,又甜又脆,好吃極了。
徐藍嚼著桃,忽擰起濃眉,開口問她:“鳳九可還記得去年端午時,我們去靜漪園游水?”
“記得。”舜鈺點頭,看著一隻白鷺扇翅斜斜掠過湖面。
“你那日落水究竟是被何人救起?”徐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沉吟道:“可是太子?所以隱忍不說?”
那日靜漪園內入他目的僅太子朱煜而已。
舜鈺並不是不想告訴徐藍,是她也實在不知哩,只迷迷糊糊記得落入荷潭後,好似抓住了什麼就死命的想往水面上攀,那會她可一點都不想死,再後來一口氣沒喘過來就昏暈了。
待她醒來,已身覆男子直裰在樹下躺著,掩面的侍衛丟根簪子一溜煙就不見,害她想問都沒處問。
好怕自個女兒身將被戳穿,這般惶惶恐恐許多日,發覺時光依舊如水波瀾不驚的過,心緒才終漸從容。
咬口桃子肉,她道:“不是太子,或許是園內宮人仗義相救也未定。”
徐藍不置可否,觀舜鈺神情坦蕩蕩的,倒不似要欺瞞他的樣子,忽把唇噙起,朝她勾指頭:“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