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叄捌貳章 傷前塵
慶王妃吩咐那侍衛:“同王爺說,京城來的沈閣老在府里等他用晚膳,若他還放不下偶遇的少爺,你替他等在那裡就是。”
侍衛應承著作揖退下。她淡掃過舜鈺,看著沈澤棠笑道:“沈閣老一路舟車勞頓很是辛苦,我已命僕從打掃了棣萼院,你們可先去休整,待王爺回來,再遣人去請你。”
把話說完,即起身,彼此又寒暄了兩句,方才各自離去不提。
……
管事在前頭引路,跨過一道門,迎面是座影壁,繞影壁朝東,穿木香棚,過梵渡橋,是一片牡丹圃,艷粉嬌紅,正逢著花期,微風吹過,鼻間時溜一段香。
沈澤棠握灑金玉骨扇兒,替舜鈺撫開只嗡嗡黃蜂,手指輕抹她唇角一點糖漬,不經意般問:“荷花香粉是誰的?”
舜鈺嗯了一聲:“是在冰井禪院時,有位半臉戴黃金面具的公子送的,聽倪侍衛說,那禪院眾僧皆以他捐的香油錢度日。”語畢偷睃二爺的神情,見他頜首竟然不問了……眼兒眨巴兩下,有公子哥兒送她香粉,他都無所謂哩。
前面是一個蕉葉式的洞門,洞門裡幽靜一方院落,牆邊搭著一架葡萄棚,葉兒茂盛爬滿,仔細瞧粗藤間,一串串葡萄嘟嚕懸著,青青硬硬還未至熟的時候。
十間房半垂著湘竹帘子,倪忠等幾侍衛散開,把守的把守,進房的進房,侍從送來新鮮瓜果,沈容接了裝進桶里,再順吊到古井底湃著。沈二爺和徐涇立在樹蔭下說話,舜鈺折了根柳條枝甩來晃去,瞧見沈桓把葡萄棚端看許久了。
“在看也吃不得。”舜鈺一柳條子甩他腳面上,卻聽沈桓難得感慨道:“這是夫人當年同二爺一道栽下的,轉眼八九年過去,這葡萄藤都如我手臂般粗實,可人卻散了。”
舜鈺想了會問:“聽聞沈夫人是八年前在雲南沒了蹤影,沈二爺本事通天,怎會連個人都尋不到?”
“那時雲南兵荒馬亂的,沒你想得如此容易。”沈桓說得很含混,顯見不想多談此事。
舜鈺抿抿嘴兒,依稀記得前世里,臘月二十九風雪交加,沈二爺把她關在棲桐院裡,叮囑她哪兒都不允去,只在這等他回來,他去還掉一筆人情債後,便帶她離開京城。
她那時表面雖清淡,心裡卻已依賴他,破天荒主動走近沈二爺,替他仔細揩緊黑色大氅的系帶,再將肩膀上的褶皺撫平,滿是小婦人的溫良,她難得服了軟:“你早些回來……我一個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