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軍營里推行衛所制,各僉事只管各衛所千兵,素也不愛多問旁事,此時聽得舜鈺質問,這可是吃空餉的重罪啊,皆大驚失色朝應瓊看去。
應瓊怔了怔,他原籍甘肅蘭州,家境殷實,因施行捐糧納監之法,得了個監生名,後又加捐任職官,再上下打點竟一路官運亨通,進入軍營做起僉事指揮使來。
古往今來,官場總有屢禁不止的腐敗勾當,更有小人得志醜陋嘴臉,與是否是清明盛世無關。
不過應瓊此次倒冤枉,他胸無點墨更不睿智,整日裡只知胡天海地度日,四六衛所掛著他名兒,實則皆由李亮打理,那李亮才是奸滑狡詐之徒,幫著張和吃空餉時,早想到若窮途末路時該如何應對,恰遇到應瓊這混世魔王,遂有讓其頂鍋之念。
因此不待應瓊開口,那李亮已磕頭搶先叫冤:“徐將軍明鑑,這皆是張和與應瓊相互勾結,虛報兵士吃空餉斂財,屬下官卑職微不得不從,現願奉上相關明細帳本,以此將功補過。”
即顫抖著手從袖籠里掏出本冊子,舜鈺上前接過,隨便翻了翻,朝徐藍頜首。
徐藍會意,旋而沉下臉色,疾言厲喝:“四六衛所上到僉事指揮使,下至副提舉,凡有秩品官階者,皆給吾拿下。”
話音方落,數十兵士面無表情上前架起相干人等,或拖或架迅疾而離,那應瓊此才回過神來,聲音在喉嚨里咕嚕才響,人已被連拐帶推出了帳營。
徐藍威嚴掃視四圍,戒訓道:“奉勸各位每日三省吾身,持高潔之品,奉正直之節,若反之,天網恢恢終疏而不漏。至於發放的銀餉早以備齊,只等將士名冊再清理一遍隨即發放,各位稍安勿躁。”
眾人諾諾,又說了會話,方才各懷心事的散去。
徐藍端起桌前的茶盞一飲而盡,實在話說的口乾舌燥,不經意瞟到舜鈺呆呆在看他,咧起唇角笑:“鳳九可記得在國子監時,我曾帶你去靜漪園游水?”
舜鈺皺皺眉,有這事麼,她怎麼一點記不得呢。
徐藍權當她害羞,繼續道:“那日你說我戎馬倥傯,安內攘外,不多年即官拜武將之首,統率數萬軍隊,將是何等風光。我問你的命途會如何?你說不過一小官罷了。”
“你倒記得清楚。”舜鈺笑了笑,這話她平日裡倒是常有感而發,引得沈桓有日喚她神婆,又自撓額頭很奇怪:“我怎會喚你神婆,不是該喚你神棍麼?”
瞧,這話她都牢記著,怎會忘記同徐藍去游過水哩……
還未回過神魂,手臂卻被徐藍握住,使力往懷裡帶,她一時不察,整個臉兒撲撞上冷硬的鎧甲,頓時鼻子酸楚的想流眼淚。
徐藍咬著她縷烏油髮絲兒:“我那日說的亦是今日誓言,你不要當什么小官,只隨我走罷,我去哪你跟我去哪,我護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