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替我帶上。”徐藍神情很平淡。
舜鈺倒也不以為意,仔細替他套在脖頸里,還拍了拍他肩膀,笑眯眯地:“長命百歲。”
瞧她彎起的眉眼如月牙兒,徐藍猛得攥住她手指,語氣冷硬又似雜著懇求,他說:“鳳九,此次役後回至京城,我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娶你,你就嫁我罷!”
“你一直說我戎馬倥傯,安內攘外,不多年即官拜武將之首,統率數萬軍隊,會是何等的風光。你就再等我幾年,到那時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你想殺誰想讓誰不好過,我就殺誰讓誰不好過。”
掌心的汗,把舜鈺的手指弄得濕津津地,他繼續說:“我不及老師位高權重、學識淵博;不及他能言善道、體貼細緻,只因我出生勛貴稟性傲氣,除娘親外,未曾歡喜過哪個女子,鳳九若願意,日後我定將這世間男兒追求女子的手段,一一做給你看可好……”他止言,話已道盡,句句皆是發自肺腑。
“我的手被你攥疼了。”舜鈺默了默,喃喃啟齒,感覺他立刻鬆開了。
這才抬首看他年輕清雋的顏骨,眸中的殷切乞盼,那傾訴的熱烈情話纏綿進她的心裡,只覺此時滋味酸痛又晦澀。
若是沒有前世今生,若她還是田府里不知愁為何物的九姑娘,她一定會歡喜上徐藍,心甘情願嫁給他的,這樣真誠坦直的磊落男子,誰能不由衷歡喜呢,可是物是人非,她早已不是那個她。
舜鈺深吸口氣,輕聲道:“元稹的心意我已知,不過此時並非是說這些的時候,明日大戰將至,干係國家社稷、黎民百姓,委實馬虎不得,你還是早些回去歇息罷。”
徐藍心底泛起一縷惆悵,默然走出帳房,聽著身後簾籠簇簇歸於寧靜,抬首見那月光如水流泄一地清輝,他略站了站,才踏著自己萋萋暗影離開。
……
一忽兒天色漸漸發青,將士們披盔戴甲手握兵器,黑壓壓密麻麻縱橫成對,舜鈺同大夫醫女站在側旁,看著沈二爺身披銀灰鎧甲,跨騎高頭大馬,倒把那份溫文儒雅掩藏;徐藍亦騎馬列在他身側,年輕的面龐挾肅殺之氣,正將戰略布署精簡說明,眾士十分安靜,皆豎耳細聽,待得語畢,便不再停留,馬蹄及將士戰靴重重踢踏,聲囂塵上,直朝營房外疾去。
但聽嘎吱一聲,營門大開,戰鼓擂鳴,幡旗飄動,兵士按計劃向四圍排兵布陣,不過瞬間功夫,只見他們立挺拔軍姿,手中盾矛整齊劃一,目光堅毅,嚴陣以待。
此時太陽升起,萬光迸射,照耀著身上的鎧甲如蟒龍之鱗,有如氣壯山河之震撼。
而韓林所帶的叛匪亦是盔甲加身,大馬昂嘶,如烏雲滾滾而來,卻在百米開外停止前行,原道張和及副將被抓,兵士染疫,軍心渙散,不過僅三千可用,韓林此時看去大驚,那陣仗足有兵七千餘,與他竟是旗鼓相當,頓時心中有些發虛,他本就是欺軟怕硬之輩,轉念生出一計來。
雙方按兵觀望,卻見韓林處有個紅衣女子騎馬而來,離得近了,見她不過娉婷年,雪白白冰膚兒,清凌凌水眼兒,嫣粉粉紅腮兒,嫩柔柔薄唇兒,說話的嗓音也嬌滴滴兒:“戰中不殺來使,兩位將軍英姿偉岸,能否聽我一言。”
徐藍濃眉冷目,滿臉厭戾的緊握腰中劍柄,似乎隨時拔劍出鞘要要了她的命,委實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