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棠、徐令、陳延及高達圍火盆共坐,一面閒話,一面吃茶。
“可讓徐藍過來議事。”沈澤棠看向徐令。
徐令搖頭:“他不在,且如今鮮少回府,整日與五軍都督府和兵部同袍們混跡一處,你交待的事一日不成,就一日難見他影。”
沈澤棠道:“你囑付元稹,萬事需謹慎,欲速則不達,崔忠獻暗地裡會助他一臂之力。”
徐令頜首,想想低問:“馮雙林頗受皇帝器重,司禮監除掌印魏公公外,便是他了,只是日久除生情,更滋生權欲溝壑難填,你就不懼他臨陣倒戈,陷吾等崖峭之境麼。”
沈澤棠語氣平靜:“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委他重任,便是全盤之信,否則釁發蕭牆,必禍跟至矣。”
徐令一時啞然,恰高達過來問:“沈二,秦仲倒底怎麼了?真因炭氣所傷昏迷不醒?”
沈澤棠不答,拿起鐵鍬扒松燃炭:“待光啟來了,自然見分曉。”用力雖輕,還是有炭灰被驚擾,裊裊浮游四空。
高達想想也對,李光啟與秦仲互為姻親,秦仲出這麼大的事,他應是比誰都知根知底,起身踱步至窗前,朝院門張望,嘴裡嘀咕:“這老兒怎還不來。”順手將窗撥開條縫兒。
寒風蜂捅盈灌入室,陳延離窗最近,忍不住打個噴嚏,罵道:“你發甚麼瘋。”
高達振振有詞:“我在救你們的命,通風放炭氣,否則就如秦老兒下場,到時看你們人生怎奈幾何!”
一眾皆笑了,徐令待要開口,卻見猩猩紅氈簾欲掀未掀的垂盪,遂抬聲問:“可是光啟來了?”
外頭侍衛稟話:“是夫人遣人送來食盒子。”
徐令命送進來,果然廝童墨錦拎著沉甸甸的食盒子,吃力擱在桌案上,揭開,各樣精緻的鵝油粉餃、酥皮火腿餡餅,還有幾個皮薄透綠的淨素包子,熱騰騰冒煙氣兒,陳延笑道:“夫人實在有心,上趟我贊過這包子滋味足,這就特地蒸了送來。”
先捏起一個自留了,又捏個給高達,高達直擺手:“我只吃高莊裂口流油肉包子,從不吃素。”
“肉吃多會膩味,你嘗嘗這個,吃了解油去脂,清腸理胃,脫胎換骨,又可多活十年,再納幾房妾室。”陳延邊認真邊玩笑,是個執拗性子,非要他接著。
高達無奈,只得咬一口,幸得包子小巧,三兩口落了肚,也沒吃出甚麼味來。
“你就是豬八戒吃人參果,暴殄天物!”陳延搖頭諷言。
高達聽著不樂意了:“不吃素還帶罵人的。”
“他這輩子總是要死在女人肚皮上,是吃不來素了。”徐令笑著附和。
陳延吃著包子,一面朝沈澤棠問:“昊王整日躲在宮裡頭,他的傷勢可有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