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涇不禁嘆息:“陳瑞麟總算是沉冤昭雪,只是斯人已逝,願他泉下有知罷!”又問:“可都是蕭鵬親口承認的?”
張暻道:“陳戊招認後,刑部迅疾將蕭鵬捉拿歸案,哪想錦衣衛北鎮撫司橫插一槓,將其直接帶走下了昭獄,那處旦得進去,是連你幼時偷過誰家倭瓜都能拷問出的,人間地獄不為過。”
沈二爺已將卷冊閱畢,他靠著椅背,抬手輕揉眉間疲倦,果不出他所料,蕭鵬背起所有罪責,徐炳永則尋了幾個替死鬼擋掩,皇帝更是隻字未提。楊衍果然深諳明哲保身之道,他為皇帝效命算罷,卻連剷除徐炳永之大好機會也放過。
一抹冷厲自沈二爺眸中掠過,枉他將楊衍高看了。
把卷冊闔起,再從桌屜里取出封信箋一併遞給張暻,沉聲囑咐道:“案宗無甚異議,照楊卿的來就是……此封信箋夾雜口供內頁中,吾會讓昊王引皇帝看到它,令他與徐炳永滋生罅隙。”又添了句:“這封信箋毋庸讓楊卿知曉,我亦要給他一個教訓。”
張暻應承著接過,只道天色不早,還要回去復命,沈二爺亦不多留,命沈容送他出府。
再將諸事與徐涇等人細商……不知不覺已交三鼓,方各自散去。
沈二爺回到棲桐院,站在床榻邊,靜靜看著熟睡中的田姜半晌,忍不住俯身去親她發紅的臉頰,田姜睡眼惺忪地摟住他,迷糊的喚了聲:“二爺!”
沈二爺輕柔地拍著她的背脊,待她呼吸漸穩後,才起身離開。
第伍貳貳章 刺客案
太和殿外雪掩重門,這是來年祥瑞之兆。
皇帝朱煜俯望著殿內三品秩品之上眾臣,皆雙手執象笏,衣冠端整,面容凝肅。
視線移至側坐一旁的昊王朱頤,他眸光急跳了下,瞬間又恢復常色,心底波瀾卻是平不住。
為太子時,手握將兵戍守邊關的皇叔們已是他心腹大患,自登基後,削藩更是他掌政的首等要事,倒也有所成效,圈禁的圈禁、貶廢的貶廢、自裁的自裁,如今余的僅有洛陽慶王和雲南的昊王。
痴傻的慶王不足為懼,而昊王則是眾皇叔中最為可怖一個,富可敵國,坐擁重兵,謀士環伺,又將齊王的‘威武四衛’搶掠去,實讓他如鯁在喉,食寢不安。
雲南文至知府、武及都指揮使司的官員將領,他皆調換個遍,又命五軍都督府遣將士率兵十萬,鎮守數里之外,隨時備戰。
他舉殲藩王的堅決意,一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若昊王起兵反叛,朱煜倒也樂見其成,論武力他綽綽有餘,恰可正大光明將其擒拿甚而誅殺之。
可昊王也是怪哉,刀架頸項上依舊安之若素,整日裡堅守邊防,阻外族進擊,行善施粥賑濟百姓,倒讓人拿不住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