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姜繼續問沈霖:“勉哥兒處的丫鬟婆子可有處置妥當?”
沈霖稟說:“一早馬嬤嬤就領了出去,待變賣好銀子來交還就是。”
田姜想想提點他:“如今二爺俸銀被封,全指望五爺給銀子開支,俗說斷骨連筋,二爺出事也連累他官家生意難做,府里日子再不比往昔,還得從長計議,勤儉著來,三房走後,留下的丫鬟婆子裡,你挑兩三個性子忠厚老實、手腳麻利的送去伺候勉哥兒,除老夫人外,各屋各房清減三人,至於減誰聽各主子的就行,再與三房多餘仆子一併打發了。”
沈霖稱“是”,接著說:“五房那些姨娘們,如今接二連三求去,五爺也不曾留,只說隨便她們,五奶奶便推到我這裡,夫人看該如何是好?”
田姜倒也無謂:“念她們伺候五爺一場,自個攢的銀子、衣裳首飾等皆可帶走,再去帳房領五十兩銀子,從此各走各路,再不存掛葛!”
她又問:“蘇姨娘怎樣了?”
沈霖蹙眉道:“昨晚錢大夫去給蘇姨娘診脈,說她憂思鬱結,身骨贏弱,胎象很是不穩,還需靜養調理。”
田姜嘆息一聲:“專用個嬤嬤每日替她按方子煎藥餵食,她若想吃甚麼都依著罷。”
沈霖應承下來,又說了會話兒,方作揖逕自去了。
田姜端起盞吃口茶潤嗓,何氏愁眉苦臉地:“一早才聽聞弟妹懷了雙生子,急忙忙趕來道喜兒,想著二爺身陷囹圄,前程渺茫、而你孤零零一個人,挺著忒般大肚兒受苦,我這心裡愈發的不好受。”
田姜淡道:“大嫂此言差矣!二爺雖不在身邊,可有這兩個小傢伙相陪、得老夫人憐惜疼愛,五爺慷慨掏銀度日,還有大嫂來陪我閒話家常,我何曾受一點苦呢!”
“倒是想得開!”何氏冷笑:“當我不知昨日你是在誆老太太麼?下了昭獄豈有不動刑的?若是二爺有個三長兩短,弟妹恐就不會這般大話。”
田姜看著何氏,撕下那層溫柔和順、善解人意的表皮,卻是這副真模樣。
她忽然能理解老夫人為何百般不允何氏掌中饋了。
“二爺有個三長兩短,最壞亦不過一個‘歿’字。”田姜冷聲道:“人生在世豈能事事順遂,大嫂都能熬過來,我又何嘗不能?!”
何氏怔了怔,旋而整顆心墮入谷底。
第伍陸零章 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