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酒?”姜海笑嘻嘻地拽她胳臂:“怎地神仙法?四娘不妨說來一聽。”
黃四娘不露痕跡地甩袖掙脫,挑起眉梢笑道:“這神仙酒可不好造。旁三季想吃也無,只有秋季還得吃些。需用杏仁、細辛、木瓜、茯苓各三錢,檳榔、菊花、木香、洋參、白豆蒄、桂花、辣蓼各三錢、金銀花四錢、胡椒二十一粟,川烏一錢,官桂一兩,碾碎成末粉。再糯米三升蒸熟,同米泔拌入末粉攪勻,搓龍眼大的丸子,盛入磁盆內蓋緊,連盆曬七日,窖藏。若想吃了,取出一丸,混入滾水一壺中,頃刻成酒,口感綿甜醇厚、回味久長,且具強身健體功用,是謂吃過可賽神仙,因而得名。”
眾人被說的心動,卻也知市價不菲,而楊卿素日並不擅設宴請同僚,有些方面可謂節儉。
不過此趟楊衍倒也別無二話,只吩咐拿來吃就是。
舜鈺看著滿桌吃食,這種茶樓酒肆的菜本就是京城有名的,甚有些春夏時鮮都是旁處難覓,甚麼嫩蠶豆炒麻雀、甚麼醃韭菜花燒肉,甚麼火腿燒三筍,那三筍分別是天目筍尖、冬筍乾、嫩鞭筍,都是在新採摘時藏在窖里精心保存的,到了這時還很新鮮。
舜鈺瞟見滿滿有盤糟螃蟹,挾只擱碗裡,拆去麻皮絲,挑掉一塊茴香、一片甘草。
楊衍飲口酒覺得燒心,便只吃香茶,看舜鈺倒是挺歡樂,自顧掰條蟹腿邊吃,邊咂口神仙酒,小臉一副賽神仙的態,他不禁莞爾,莫名被引得饞:“給我條蟹腿。”
舜鈺手微頓:“在下替楊大人挾只肥的罷。”
遂要伸筷去挾,卻被楊衍阻了,他說:“我脾胃虛寒,不敢多食,吃點兒腿子肉即可。”
接過舜鈺遞來的蟹腿,可那眼神卻令他不喜,語氣含起諷弄:“你勿要同情我,這身骨再是不濟,娶妻生兒還是行的。”
旋而蹙眉看向姜海:“樊司丞在哪裡?他表妹呢?”
正問著,樊程遠已匆匆走進來,抹把額頭薄汗,再拱手道:“下官那表妹實在是倔性子,只道閨閣女兒怎能拋頭露面任由男子相看,死活不肯隨來,還望大人恕罪。”
楊衍倒無謂,他本也不過心血來潮,倒是姜海言帶戲謔:“你不是說她性子分外柔和麼,大理寺官員可不興打誑語。”
樊程遠笑回:“下官亦說她小家碧玉難登台面,比不得京城名門淑女眼界高寬。”
楊衍擺手淡道:“一日夫妻,百世姻緣。百世修來同船渡,千世修來共枕眠。只是無緣份罷了,與名門淑女或小家碧玉無甚干係。”
姜海等人便不再糾結於此,又閒聊起旁的話來。
黃四娘抱著月琴開始唱曲,一眾推杯換盞,語笑暄闔,倒把素日的嫌隙拉近不少。
正是興起時,忽聽得鄰壁兩聲重重踢門,振得屋頂似在顫動,接著腳足凌亂紛響、尖喊吵嚷不絕,黃四娘停了唱曲,疾步朝門方向去,蘇啟明樊程遠等幾也隨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