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喝口湯開解道:“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哪次不是逢凶化吉,便是我們死了她也不會死。這般星夜趕路離京愈來愈近,更要多吃多喝養精蓄銳,把仗打贏了就是救她。”
張宏覺得有理,腹中恰咕咕作響,他兩人吃了會兒,沈桓悄聲問:“那娼婦說,看到曹瑛同夫人在房裡親熱,你可有聽見?”
張宏默默地點頭,又沒胃口了,沈二爺甚麽都好,就是夫妻姻緣運挺背時,這夫人一個兩個的都這樣……
沈桓接著道:“若是夢笙夫人老子也懶得管這閒事,可這個夫人……二爺是極歡喜的,她待我們素日也不薄,都怪曹瑛那廝趁虛而入,是以攻進京城後,老子先去把他殺了,再勸夫人來個死不認帳,二爺無憑無據的,縱然心懷疑慮,終駕不住時光流逝,這茬也就翻篇過了。”他想得還挺美。
張宏笑著贊同:“沈指揮使真是操碎了心啊!”
“我容易嘛我!”沈桓把空碗遞給他:“再替我盛碗來,要肉多湯少!”
……
沈澤棠睜開眼睛,依舊平躺於床,只盯著桌上橙紅燭火出神。
忽聽得營外人聲喧囂,這才起身坐起,趿鞋下地。
守在帳外的侍衛聽得動靜,方進來稟報,昊王酉時二刻抵達。
沈澤棠掬捧涼水盥洗過,披起黑色大氅出帳,月光已上,倒是比往昔更覺明朗,昊王朱頤被眾將圍簇坐在火堆邊說話,有人道:“沈大人來了。”
他抬起頭望著沈澤棠,面龐露出一抹笑容。
沈澤棠上前見禮,眾將連忙騰出朱頤身側的位置,彼此寒暄會兒,張宏端麵條子來,沈澤棠接過僅吃了半碗,香茶漱口畢,朱頤才看向他說:“行軍走得慢了!”
“一為等你、二為等徐藍率軍趕上。”沈澤棠頜首回話:“朱煜調集三十萬將兵進京守城,吾此地有十五萬,徐藍一路攻防足十五萬,兩軍匯合恰於朱煜兵力旗鼓相當。”他頓了頓:“可如今形勢突起變化……”
他從袖籠里掏出一封信箋遞上,朱頤接過湊近油燈細看,皺起眉宇問:“沈二你是如何打算?”
沈澤棠輕抿唇瓣,半晌才說:“夫人遭朱煜禁錮於宮中,限吾二十日內帶兵投城,否則後果不堪。若繼續等待徐藍,吾怕是二十日內難抵達京城,若是不等,此些兵力無異以卵擊石。夫人予吾之重,將兵予國之重,兩廂比擬,孰輕孰重不言而喻。一切皆由昊王定奪,臣定當遵從!”
朱頤將信箋還給他,笑道:“沈二娶妻不易,吾可不忍見你又成鰥夫。”又朝眾人看去:“歷朝歷代以少勝多之戰役數不勝數,汝等皆為征戰沙場數年的精兵強將,將軍運籌帷幄,兵士驍勇擅戰,豈非朱煜所率烏合之眾可比。且後還有徐藍率的援兵追來,又有何懼!”
眾人皆拱手稱是,沈澤棠滿懷感激之意不表,又將信箋交於張宏,命他喬裝改扮,乘一快馬星夜趕路,勿必親送徐藍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