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最後還是六道骸把她的書搶過來,花了一下午時間看完,又出門買了一批新的花種種上。他在頂著頭頂的太陽給花澆水施肥的時候忍不住想自己為什麼要為了一個黑手黨受這麼多罪,可他心中鬱結的不滿卻總是能在身邊人映著花朵的眼睛裡消失。
向日葵第一次開花的時候,沢田綱吉站在花田裡對他說謝謝。他當時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說,“你從來都只會給人添麻煩。”
沢田綱吉看了他很久,最後卻是在他的注視下慢吞吞的走過來,然後飛快的探出頭親了一下他的臉。
“那、那麻煩你了。”
她說話說的結結巴巴的。
六道骸難得有些詫異的看著她,綱吉逆著陽光,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卻看到女孩被光芒照亮的髮絲,好像每一根都鍍上了金邊。
有那麼一瞬間,六道骸覺得這個人是從光里走出來的。
他其實很少會對她說好聽的話,他很小的時候就會打架和幻術,但從來沒有人教過他要怎麼對一個人好、怎樣表達自己的善意。所以有的時候他也會慶幸對方的超直感總是能一眼看透他的想法。
但是如果早知道會有現在那麼一天的話,他應該去學著表達,至少能夠坦率一些。
六道骸看著窗外搖曳的向日葵,有些悵然的想,他還沒有告訴過那個人他之前其實不大喜歡這樣顏色艷麗的東西,是沢田綱吉站在花海里對著他笑時他才發現,這種花真的很好看。
——溫柔而明媚,好像會發光。
“今天早上起來我都看到我的眼角紋了。我指給骸看,骸他還嘲笑我說我老了。真過分,有幻術就了不起嗎?誰知道他幻術下的臉有沒有皺紋啊?”
錄音帶依舊在他手中盡職盡責的播放著。
沢田綱吉的聲音通過入耳式耳機傳入鼓膜,就好像她真的在他耳邊說話一樣。、
他甚至都能想像的出來她的表情。
同樣的錄音帶他有六個,全部都是沢田綱吉重病時留給他的。每個錄音帶代表十年,從她的四十四歲到九十四歲,描繪的是沢田綱吉想像中她來不及過完的一生。
六道骸離開彭格列的時候在這間房間裡坐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將這些東西帶走。
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在想些什麼,有的時候覺得自己怨恨拋下他的沢田綱吉,不想按照她所期待的方式活下去;有些時候卻又覺得這份屬於“沢田綱吉”一部分的東西就該被寄托在這裡,而不是跟著他一起天南地北的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