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垂下眼,眼神閃爍不停,她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發乾。她該說什麼呢?對不起麼?她已經說了太多的對不起了,她對不起被無辜牽連進來的生命,對不起為她擋刀的里包恩,對不起消失的六道骸,也對不起那個會沖她笑的小姑娘。可是再多的對不起,也換不回來那些過去了。
“我有什麼辦法幫到你嗎?如果你一直都留在這裡,那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真正的母親了。”綱吉說:“她的靈魂已經不再屬於指環,只要你去找她,你一定可以再次遇到她的。”
“不,就算我還是妮娜,我也沒辦法找到她了。”妮娜看著綱吉,她紅色的眼眸中沒有半分委屈與不舍,聲音清冽如泉水:“我本來就只是母親大人火焰的集成體,如果母親大人不再需要用火焰封印聖杯,也不再需要繼任者,我就不會出現。我想,就算是在未來,你也不會遇到我,這就是時間悖論。”
“……我不明白,你和六道骸都是這樣,你們明明是知道她的希望的,可為什麼一定要做出這樣的選擇?如果,如果我是她的話,就算帶著病痛去死,我也想讓你們能夠替我看著這個世界。如果連你們都消失了,那未來的我所做的一切又都是為了什麼啊?”綱吉吸了吸鼻子,她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就算是在不同的世界線,但沢田綱吉的本質都是相同的。說是未來的自己為了全人類而背負上封印聖杯的使命想也是不可能的。她沒有大家所想的那麼好,她不過是一個有點內向有點靦腆又有些自私的小姑娘,她想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為此可以付出任何的代價,哪怕她很清楚,自己的離開會帶來怎樣的傷痛。
對抗白蘭的自己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對抗聖杯的自己也做出同樣的選擇。
她喜歡自己的朋友,看重自己的朋友,也相信自己的朋友。
她知道那些傷痛總有一天會過去,然後成為他們回憶中很小的一部分,或許有一天他們還會帶著笑想起。他們會繼續安穩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感受著陽光與雨露,遇見更好的人。
“媽媽……最開始的時候我並不是這樣稱呼她的,我只是一團火焰,怎麼可能會擁有人類的母親。”妮娜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我叫她‘首領’,是她說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叫她媽媽。母親大人教會了我吃飯睡覺——即便我根本不需要——帶我去遊樂園,希望我去交到同齡的朋友,偶爾還會給我讀故事書……她像是對待真正的孩子那樣對待我。”
她永遠都記得,在她像木偶一樣活著的時候,在她被所有人用複雜的目光注視著的時候,在她也認為是自己奪走了母親的生命之火的時候,那個有著溫柔目光的女首領拉住了她的手。女人的手十分蒼白,按照常人的體溫已經算是冰冷,可那是她所接觸到的第一個來自於人類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