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了一手粉末灰塵。
她一邊拍了拍手裡的灰,一邊走到陳煙橋坐的長椅面前。
陳煙橋竟然給她留好了另外半邊的位置。
大偉跟她幾乎交了老底,說他自己下班晚了末班公交就不趕趟了,老闆就住在後面的鐵路小區,所以都是老闆最後鎖門。
她是當著陳煙橋的面先走了,到了路口一拐彎,這附近都是老城區,街道之間附街多,路口也多。稍微繞點路再快走幾步,她就在小區門口見到了陳煙橋的身影,他旁邊還跟著一個頗有姿色的女人。
倪芝抿著唇,等陳煙橋質問她。
她手裡仍有牆上石灰的澀感,跟她腦子裡一樣艱澀。
如果他問,她並不知該如何回答。
然而陳煙橋並未發問,一口接一口地悶頭抽菸。
倪芝有些吶然,打破沉默,「怎麼發現我的?」
陳煙橋瞥了她一眼,「腳步聲。」
他這才想起來,晃了晃手裡捏的煙,「不介意吧?」
倪芝搖頭,「不介意。」
見陳煙橋沒有要罵人的顏色,她放鬆下來,翹了一條腿,翹得極低,幾乎舒展著擱在地上,又長又筆直。
「發現了還讓我偷聽?」
陳煙橋睨她一眼,沒搭理她。
「我說,」倪芝又問一遍,「幹嘛讓我偷聽?」
陳煙橋往後仰了仰,舒舒服服地吞吐了一口煙霧。
終於答她,語氣極其不善:「你以為我想讓你聽?」
那時候,等他想起來陡然消失的腳步聲,像有人在背後逗留,倪芝已經聽得差不離了。
倪芝問他,「不能是路人?」
「腳步聲停了,又沒人上樓。」
「隔壁單元的住戶呢?」
她伸手指了指他們面前的單元樓旁邊的一棟。
陳煙橋用那隻沒捏著煙的手給她大致揮了個方向,在燈光投影下,他手指修長,關節粗細適中,形狀優美,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虎口貫穿到手腕的疤痕。
「那棟的門,在另一面。」
一個人能不能沉住氣,在這種時候就顯而易見了。
從陳煙橋戳穿她到現在為止,他還沒問過一句有關被偷聽的問題。
倪芝東問西問半天,就閉了嘴,做好準備等他開口質問。
一般來說,有兩種人心理創傷比較大,一種是閉口不談,談虎變色,一種則是表明風平浪靜,輕描淡寫,往往傾訴和哭泣才意味著癒合的開始。
她的步伐比她的腦子要快,她起初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已經追到了小區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