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寬心吧,你寫這個,何師太恨不得圍著你轉。不說這個了,我給你說說,你師姐,她在做失獨的論文。當初我勸她別開這個她不聽,現在知道難了,只能請助手。」
失獨,是獨生子女因意外喪生無法為老人養老的社會現象。
這種和地震不同,極難暗訪,一般連人家家門兒都進不去就給轟出來。
「但我可給你說了,特別費勁,你師姐說,女孩子能惹老人同情心,好說話點兒。遠的她自己跑,學校周圍的,招助手來做。你要想接,我給你師姐說一聲,報酬不高,反正你自己也能學著點兒東西吧。」
「那論文寫我名兒不?」
「想得你美。」
倪芝本來就是開玩笑,「我試試吧,謝謝師兄了。」
第11章 去骨鵝掌
何凱華,獨子,父母都是鐵路局老員工,九十年代末,早早買斷了工齡,現在也不過六十出頭。他同年上崗,那時候鐵路局算是鐵飯碗。
不像兩個老人,都是隨車乘務。何凱華學了點兒技術,成了鐵道線路工,2005年因試圖救臥軌自殺女子,不幸喪生,還被評了烈士。
所以兩位老人,既領國家和鐵路局雙份撫恤金,又領失獨的政策補助金。
然而這些補貼也換不回兒子。
倪芝大概翻了翻資料,最詳細的就屬這一份,是因為幾年前有記者採訪過。
心裡斷定難度比其他小,決定先下手這個。
只是住址讓她有點驚訝。
鐵路小區。
不就是陳煙橋住的那個嗎?
現在看來,可能是當時鐵路局的職工分房,後來才轉出的。
倪芝今天刻意素麵朝天,穿了件素白的毛衣和深灰色的緊腿兒牛仔褲。
她順著門牌號去尋,最後發現,居然還是陳煙橋住的那一棟,在三樓。不過這小區,總共也沒幾棟,想來也正常。
「您是李姨吧?」
「是我,找你叔叔的?」何凱華母親開了門,老太太樂呵呵的看她,精神氣兒十足,「是不是社區開會呀,我都說讓他別總去給你們添亂,他還總以為自個兒能幫上忙,淨瞎摻和。你叔叔啊,去長庚耳鼻喉醫院了,一會兒就回來,我跟他說啊。」
「何叔怎麼了?」
「還不是老毛病,耳朵不好使。在家跟他說話,都得靠吼。」老太太熱情地讓開門,「要不要進來坐會兒,你叔可能快回來了。」
倪芝笑了笑,「李姨,我找您一樣。」
失獨群體是難以用社會觀察法的,群體分散,不集中,只能做訪談口述史。
她出示了學生證、介紹信,說明了來意以後,老太太的笑容瞬間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