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順著人群一直走,走到經緯街頭,又倒回來中間,走過哈一百和道里市場,索菲亞教堂仍亮著燈。
鴿子不怕人,就在廣場上、人群見在地上啄食。
那些熱戀的男男女女說的最動聽的話都關於它,「咱們結婚時候,就擱這兒拍照片吧。」
「好,拿那頭紗擱這兒揮,我見人家拍老好看了。」
「咱要拍不一樣式兒的。」
「對對對。抱肩上拍。整點兒人家沒有的。」
「擱索菲亞這一照,可洋氣了,那不跟那國外一樣?」
「咱哈爾濱以前是小巴黎啊。」
倪芝問他:「你畫過索菲亞嗎?」
陳煙橋把本子往前翻了翻又合上,「不在這本。」
他問:「要看嗎?」
其實他問了她,他也沒等回應,就拿鉛筆畫了起來。
很快紙上就出現了最簡單的圓頂教堂輪廓。
等這幅差不多完成了,倪芝開口,「能把我畫進去嗎?背景是教堂。」
他尚在補全細節,筆尖頓了頓,「畫了一天,手畫多了,就開始抖了。」
說完,他就草草畫了最後兩筆,扣上了本子。
倪芝愣了愣,最終什麼沒問。
沖他遞了今天那兩幅畫。
「我看別人畫,都簽了名,你補上。」
陳煙橋似乎猶豫了幾秒。
還是寫了名字和日期。
他寫的中規中矩,就是漂亮的行草,沒有刻意花哨的藝術感簽名。
和那天燒紙時候見的一樣。
不像倪芝的字,寫得難看,別人見了總要感嘆,都說字如其人,你這個字確實和你不像一個人。
他們靜默地坐了幾分鐘的光景,整個教堂就黑了。
原來已經夜晚十點了。
那幾個在廣場上追著跑的孩子被母親喝住了,「回家了。」
陳煙橋也開了口,「回去吧。」
倪芝看著他的側臉,「我還想再去江邊轉一轉。」
回去江邊,意味著要走回他們今天最開始出發的地方。
陳煙橋聞言轉過來,他們對視了一眼,倪芝瞧見他眼睛裡映出來馬路上的一輛輛車飛馳而過,不知道他看見她眼睛裡的什麼。
他說,「好」。
商場都暗了。
人群慢慢散了。
走到友誼路的地下人行通道,坐著聽流浪歌手的人,依舊零零散散坐了幾層台階。
這裡的情侶是各不相同的,那邊聽邊熱吻的是熱戀期,那邊聽邊小心翼翼在對方耳邊講話的,多半是曖昧期,借著歌聲吵鬧才能親近對方。
只有他們,與這裡的人類型都不同,兩個人不講話,好像真的是出於熱愛音樂,才坐在這裡。
直到流浪歌手也收了吉他和音響。
「你今天是來幹什麼的?」
陳煙橋顯然問的是她漫無目的地閒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