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偉掏了掏耳朵,「橋哥,你沒事兒吧,大半夜黑燈瞎火的,人以為火鍋店鬧鬼了。」
看了眼陳煙橋壓根兒不搭理他,訕訕地,「哪有我們橋哥這麼帥氣的鬼。」
大偉住的地方是合租,能睡陳煙橋這兒求之不得,他試探著又問一句,「那我進來了?我身上可是臭烘烘的汗啊,你可別嫌棄我橋哥。」
陳煙橋從電視櫃下抽屜里翻了個口罩出來,塞進褲兜里。
看大偉已經擠進來了,「橋哥,你這門口咋的還有水果呢,差點兒給我摔個狗啃泥,四仰八叉那種。我給你拎進來了啊。」
大約是趙紅,不知為何她沒敲門,就光放門口了。
陳煙橋從鞋櫃抽屜里拿了鑰匙,回頭看一眼癱在沙發上的大偉。
「你自便。」
四川火鍋的底料,夜深人靜炒得最好。他從記憶起,家裡的火鍋店就是深夜再打烊。
父母不像他這般憊懶,打烊了不過是另一項工作的開始,漫長地準備原料再炒底料,整個流程花個三五小時也是常見的。
炒底料需要匠心,秘方和訣竅,都在那麼大一口鍋,那麼長一柄勺兒里,親自守著火,聞著味兒,就是絕味。只不過兒時他貪玩沒心思學習,打著幫忙的旗號,打完下手就在旁邊兒玩手機,好在學了個差不離。
後來家裡把店開到成都去了,把爺爺接過去了。
不知現在家裡,在深夜炒火鍋底料的是誰了。
陳煙橋摘下口罩,空氣中仍是嗆人的火鍋味兒,他嗓子又干又澀,低低咳了幾聲。
他出了廚房,到櫃檯拔下手機充電器。
如果不是大偉提醒他,他都不知道自己手機已經沒電關機好幾日了。
他一向不翻簡訊,這回聽大偉說給他發了許多簡訊,又慢慢挨個看。
多數是些垃圾信息,賣樓的,賣□□的,高利貸的。
趙紅說的,快遞信息。
還躺了條倪芝的簡訊。
「九月時候你給湄姐掃墓,我能一起嗎?」
時間已經是好些天前了。
他慢慢把垃圾簡訊挨個兒刪了。
終究還是沒回復她。
又咳嗽了兩聲,陳煙橋不打算再繞回廚房走後門,再咳上一通。拎著鑰匙從正門兒出去了,慢慢拉下卷閘。
這個點兒的橋南街,因為毗鄰濱大,還有些個酒吧沒打烊,裡面仍有肆意揮灑青春的年輕人。
有人歪歪扭扭走出來,哇地一聲吐在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