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這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說的就是我以前。你大概不知道我以前是什麼樣,我學的是西方雕塑,人體雕塑為主。那時候自負又操蛋,人體模特幾乎雕一個睡一個。」
他說的平平淡淡。
畫翻到第二頁,正是剛才倪芝看見的那副未成品。原來不是平房,是小二樓,兩個陽台幾乎通著。
「這是以前老家的房子,我住這邊,她住這邊。」
他說,「中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是我作孽多了活該,對她總使性子。她被地震震沒了多少年,我就心如死灰多少年。」
倪芝看著他又翻了一頁,空白一片。
「你往後呢?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他看她,話卻沒說出口。
那就要看你了。
過了許久,陳煙橋在後面一頁勾了兩筆屋檐下的雨滴。
換了個詞兒,「你看呢?」
第37章 冬筍
很快國慶過去, 又是新一輪緊鑼密鼓的招聘和面試。
畢業論文都被她們堆在電腦里的一個角落裡落灰,連老師都語重心長在群里發了, 讓她們這個階段以找工作為主。
畢竟就業率也是高校考察的指標之一。
只不過面試的日子更加艱難, 許多人已經不在同一水平線上,有人拿了offer幾家比較, 還在不斷地當面霸。
而且哈爾濱日間溫度也到十度左右了,夜間直奔零度去。所有人都是外面穿著外套,裡面穿著正裝, 到了面試間一脫,暖氣將至未至時候凍得鼻涕直流。套裙是不敢再穿了,西裝褲里塞得緊緊的秋褲。
要說現在的面試也是折磨人,一分鐘演講,再群面, 再結構面, 最後還要終面。
倪芝現在已經揚長避短, 不再找極考驗群面能力的面試,投了些社科類的出版社和雜誌社。這些看作品為主,還好她和沈柯在一起時候, 他比她早一年畢業,她後來大四都在考研, 等於沈柯比她早接觸媒體行當兩年。他們都對這個感興趣, 在他鼓勵下,倪芝零星寫過一兩篇稿子。
到了十月中下旬的一天,曉曉去宿舍樓里的自習室仍未回來, 幾個人泡完腳冷兮兮地早早上床。
錢媛嘆氣,「讀個破研究生有什麼用,工作都找不到。」
王薇清不說話,她是拿了offer反而更煩。
最近王薇清回來住了,她男朋友本來不是哈爾濱人,在這邊分公司出差期間兩人在一起了,因此調過來陪她。如今看王薇清到了畢業時候,心思活動想兩人一起回去天津。王薇清在男朋友和父母之間兩頭為難。
幾人明天一早都還有面試。
很快寢室裡頭都是均勻的入睡呼吸聲了。
凌晨十二點時,沈柯的電話如期而至。
「小芝,生日快樂。」
倪芝貼在耳邊,怕吵醒她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