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陳煙橋不欲多說,要關了廚房門, 「你忙你的,啥情況回來告訴叔一聲唄。」
「嗯。」
把廚房拾掇出來,粘著凝固動物血跡的泡沫盒子摞起來,開了廚房門扔垃圾桶里。這個季節開水管子,都要突突幾聲,才出了冰冷的水。
陳煙橋習慣了,抹布投了幾把,桌子挨個抹了一遍。門口張望一眼,沒人過來,乾脆拿塑料桶接了水,地板簡單拖了一圈,開了後面往下水道里倒。
下水道里熱氣騰騰,再潑遠了些的髒水,便慢慢凝結了。
門外玎璫幾聲脆響。
陳煙橋關了後門,到橋南街的正門去接,以為是送毛肚和新鮮菜的大爺,沒想到是滿載著水果的三輪車。
趙紅把懷裡抱著的孩子放下來,臉蛋子被凍得紅通通,五六歲的光景,眯縫著眼睛。
任由趙紅幫他把毛領子塞得密不透風。
他吸了吸鼻涕,「姨,你咋這就下來了,還沒到呢。」
趙紅跟騎著三輪的有同款山腰蛋紅臉蛋兒的男人說了句,「大力哥,你先帶牛哥兒過去吧。」
轉頭又看著牛哥兒,把他亂晃的手塞兜里,「姨給叔叔送個水果,等會兒就來。」
陳煙橋站在門口沒說話,跟三輪前座的男人點頭當是打招呼。
三輪兒被裹成前面等於是半個外套的那種樣式,把手就是個手套,穿脫都像衣服,能裹到膀子。下半截是毛絨絨的擋著膝蓋的硬毯子。
黎大力把手從擋風外套里拔出來,在後斗兒翻了個袋子,牛哥兒配合地挪了腿。
「紅紅,給。」
正是趙紅說的水果,牛哥兒一笑起來牙中間豁了洞,「叔,這凍柿子可甜呢。」
陳煙橋點頭,「謝謝。」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煙掏出來了,走到黎大力跟前兒,低著頭遞了根兒煙給他。
打火機擦燃了,黎大力叼著煙搖頭,「謝了,兄弟,我到果攤兒再抽,兩步路。」
黎大力重新塞回去厚重的外套里,握著把手撥了聲響。
「紅紅,我先過去了。」
「行,我講兩句話就來。」
冬天到了,便是水果店關門一天比一天早,火鍋店打烊一天比一天晚。
原本他們時間就不一樣,做著兩個季節的生意,是趙紅願意等他。
如今她不等了,雖然住著同一棟樓,入了冬以後竟再沒打過照面兒。
趙紅還是一如既往地快言快語,「我聽說,你今天要陪何叔去領撫恤金。」
昨天湊熱鬧的人群里,沒見到趙紅,知道消息並不難。
就像前幾天,李嬸兒給他送酸菜餃子時候也說了,趙紅好像找了個挺不錯的男人,在哈達做水果批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