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營業就個把小時,他又撈了個凳子在前面,把長腿支上去。側著靠牆上,把外套反扣在身上閉目養神。
何沚進來時候,店裡沒開燈,借著昏暗的光線靜靜看了他一會兒。
陳煙橋仰著頭,喉結更加突出,喉結一直到下巴都是短胡茬。支在凳子上的鞋和褲腳,濺了點兒灰色的點兒。羽絨服扣得不嚴實,往下滑了些,露出一截兒薄T恤裹著的手臂肌肉形狀。
她沒吵醒他,找了個凳子坐下來。
過了會兒,陳煙橋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盯得久了,扭了扭脖子,發出咯嘣兩聲響。
他反手開了燈,眯著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室內光線。
「怎麼這麼早?」
雖然外面天黑得早,不過是四點半左右的光景。
陳煙橋的外套早滑出來大半邊袖子,他一邊兒說話,一邊兒脫了反穿的外套,重新套上。
何沚說,「怕來得晚你沒空,有空嗎,一起吃點?」
「行。」
陳煙橋把面前擱腿的凳子推開,在地上吱拉一聲響。
他進了廚房,一會兒就端了鍋底出來,何沚倒是自覺,把電磁爐開了。
「有什麼特別想吃的?」
「隨便。」
陳煙橋拿得隨便,分量也不按標準的來。
大概幾個碟子擱旁邊,就坐下來了,「等會想吃什麼,讓大偉來了弄。」
「夠了。」
「蓬萊……」陳煙橋剛開了口。
「挺好的,我現在去上班也帶著它,給它買了個缸子,有自動調溫的。」
陳煙橋涮了片兒羊肉,低頭吃,「行。」
余婉湄去世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何沚替她養的蓬萊。
後來把其他遺物,和蓬萊,一併交給他了,讓陳煙橋當是個精神寄託。
她偶爾也會看看蓬萊,這幾年幾乎是一年看個一兩次,極少。
那天去放生了蓬萊,不知怎麼這般巧,何沚就說要看蓬萊。得知陳煙橋放生了,兩人幾乎大吵一架,任陳煙橋說什麼,在寺廟裡替余婉湄積德都沒用。何沚語氣冰冷,她說給小湄積德,讓她捐什麼功德都願意,事實上她沒少捐,認定了他是懶得養蓬萊才去放生。何沚回頭就把蓬萊領回來,跟陳煙橋說了一聲。
兩人上回已經言語難聽了一回,既然蓬萊都接回來了,不願意再提。
陳煙橋問她,「今天有事找我?」
何沚猶豫一會兒,習慣性去推眼鏡,才想起來今天自己戴的隱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