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芝上次陪他來過,這是他們那幾個街頭畫家寄放畫板工具的地方。
那次他們在蘭姐的韓料店裡吃飯,陳煙橋親口承認,她不是什麼所謂的侄女,是他的女人。後面他不畫了,下午放了東西就陪她閒逛。
這不過是三個月前的事情。
細細回憶起來,他們在一起,沒過幾天甜日子,就陷入了沒完沒了的磕絆,爆發了的沒爆發的,冷戰的。
陳煙橋顯然也想起來,牽著她往外走。
哄鬧的街上,他聲音依然清晰,「丫頭,真的是明天回去嗎?」
「嗯。」
「怎麼想的?」陳煙橋問她,「一個月沒見,招呼不打,又要回家?」
他說得有些隱忍的,「是不想跟我過了?」
倪芝沉默一會兒。
她之前確實有些發憷,在思考兩個人的關係。
過了今晚,她深深切切體會到,陳煙橋於她是獨一無二的,這種大汗淋漓,兩人越痛越證明愛意,積怨已久的爆發,還有靈魂的快感,只有在他身上能找到。
倪芝輕輕用指甲劃了劃他掌心,像貓爪子撓。
「我這次回家時間短,就兩周多,過完年就回來實習寫論文。」
她說完這句話,周圍的背景音又換了。流淌的小提琴聲,從前面的二樓露台傳出來,打了柔和的藍色燈光,這麼冷的天,穿著嫣紅的高開叉長裙的年輕金髮外國女子在拉小提琴,西裝藍色領結的男人在拿話筒。
兩個人氣氛也柔和起來。
陳煙橋嗯一聲,他各自,「這回想搬我那兒住嗎?」
兩人順著走到前面,終於聽清楚。
原來是貝加爾湖畔。
「月光把愛戀,
灑滿了湖面。
兩個人的篝火,
照亮整個夜晚。「
旁邊的俄羅斯紀念品店裡,人來人往,門開門關,暖氣熏人。
倒真讓人生出如沐春風的錯覺。
倪芝原本盼了許久的時間,今天聽他說,倒是平靜許多。
有些水到渠成的滋味。
她應下來。
陳煙橋低頭示意她畫板,「不問問我,拿這個做什麼?」
倪芝同他對視片刻。
她看見他眼底,湖畔里燃燒的火焰。
燒到她眼底。
陳煙橋是看她夾著煙的那一刻,升起來的想法。
他們審美高,往往難得見到這般忍著腿疼都要拿畫本一畫的景色,能生出這樣想法,陳煙橋自覺已經淪陷得極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