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沚難以置信,抱著巧合的心理,聽了訪談錄音。
那一瞬間,心裡的樓塌了。
她知道自己該替余婉湄憤怒,原來陳煙橋當年,還隱瞞了所有人他算計余婉湄懷孕的事情。是陳煙橋的形象塌了,她還是和當年一樣沒用,生不起來氣。
何沚陪過他在火鍋店裡,那麼多個日夜,聽他喝醉了說胡話訴衷腸,始終不知道這件事。她敏銳地察覺到陳煙橋和她這個學生的關係,非同一般。
何沚心如亂麻,論文在桌子上擱了一上午。
吳雯婷來交論文,探頭看見倪芝論文,「教授,倪芝這訪談做得賊優秀,把訪談對象都拿下了。」
何沚打起精神,順著她話說。
吳雯婷倒豆子,「哦,就是那個火鍋店老闆,咦還是教授您帶我們去的那家。你是不是也訪談過那個老闆才認識的?」
何沚指節發白地抓著那本論文,吳雯婷出了辦公室,她就沒忍住,撕得稀爛。
真相求證得竟然這般輕易,讓她都無法騙自己。
何沚甚至諷刺自己,她時刻提醒自己,余婉湄地下有靈。為了她,為了他,這幾年研究方向,專注災難社會學。讓她跟陳煙橋接觸,更心安理得一點兒。
早知如此,何必研究這個,讓她的學生有可乘之機。
手機嗡嗡地石板上震,是學院裡問她,交論文的名單。
何沚已經在余婉湄衣冠冢前,坐了兩天。推了一切的課,博士學生發的論文,一律不回。
何沚看著那個塑膠袋裡的論文碎片。
「倪芝沒交。」
這個時間,幾乎無人前來祭拜,公墓園裡冷冷清清,風吹得塑膠袋嘩嘩響。
何沚其實挺慶幸,她這麼多年,心裡有束光,卻什麼都沒做,她能問心無愧地祭拜余婉湄。每次到了祭拜時節,還能跟陳煙橋多說兩句話。
她看了看周圍,沒有遺留的打火機。
盤腿坐了一天,她腿腳發麻,動也動不了。
撕心裂肺地喊,「有人嗎,借個打火機。」
只有她自己聲音迴蕩。
半山腰離管理處極遠,她給管理處打電話。
沒多久,上來個年輕男人,打量她。何沚極惱火地瞪一眼,他開口,「要打火機?」
年輕男人長得斯文乾淨,一身黑衫,看著不像接管理處的人。
「我爸生病,我替他看兩天。」
「哦。」
何沚接過他的打火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