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歲檔都是那般,商業氣息濃郁,看完以後兩人一同開口,「剛才那個電影……」,頓了許久發現沒什麼可評論的。
沈柯比倪芝更了解她自己,倪芝這人愛憎分明,倘若她愛你,連頭髮絲兒都藏不住想親近你的意思。如今這般走路都隔著胳膊距離,沈柯不再提他飛深圳那回表的態,反倒倪芝到樓下有些不好意思。
「我還需要點時間。」
「不急。」
「我開學春招打算去北京找工作,」倪芝語氣誠懇,「如果不出意外,我們夏天北京見。」
沈柯的自媒體公司就在北京,他還是那般,「行。」
兩人說了這麼久話,不知不覺繞樓下花壇走了幾圈才散了。
年二十九那天晚上,火鍋店裡臨時開始收拾,掛上了春節期間暫停營業的牌子。
經過兩個月時間,這家地理位置一般總也盤不活的店,似乎生意慢慢好轉起來。服務員問了幾次自家老闆,春節還開不開他好訂票。
他家老闆別的都好,就是不說話時候,總有些陰沉憂鬱,低著頭刨木雕,偏偏右手腕上還有一道蜈蚣一樣猙獰的疤痕。
男人心不在焉回答,到時候再說。
結果一直到了年前幾天,頭一天男人還是不心急的模樣。等沒活兒做了,就用右手捧著,左手持刀刨木雕,劉海的陰影覆蓋了眼睛,看不清他專注的眼神,只知道他手下沒完沒了。
服務員又問,他慢慢吹去木屑,說再等等。
忽然到這天,老闆白天撂挑子,回來以後說了,「過年不開門。」
服務員追問幾遍,男人嫌煩了,「沒為什麼。」
他手裡的刻刀頓了頓,只有他知道,他每天的習慣,從打倪芝的電話,變成了鎖門後漫步到倪芝住的小區。
小區南門的崗亭附近,正好能看見七樓倪芝房間,總是黑的。
偶爾遇上燈亮,他心裡咯噔一下,煞是欣喜,再看那影子,分明是年長些的男人或女人。
失望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
愈到年關,他愈期盼又緊張。
直到看見熟悉的身影,從那個他看過無數次的房間窗戶里透出來,他覺得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他從未覺得那盞燈這般溫柔,從傍晚亮至十二點,那盞燈亮了多久,他便站了多久。
在年關的冬夜裡,最後腿已經凍木了,還貪婪地汲取著橘黃色燈火的溫暖,連保安都過來趕人,他一瘸一拐地走回去。
次日,他又從拂曉等到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