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煙橋看她兩眼,把褲管拂下去,用手撐著桌子站起來。
他往前瘸拐著走了一步,倪芝環胸的手立刻放下,改成攬住他。
兩人曾經的肢體記憶猶在,很輕鬆就身體快過大腦,陳煙橋把手繞過她肩,她扶著他腰。
陳煙橋在尊嚴面前猶豫片刻,終於捨不得手上的溫軟,由著她扶好,兩人關了教室燈和門,一節一節地下樓梯。
有她攙扶著,膝蓋刺骨地疼痛減緩許多。
直到出單元門,寒風瑟瑟,他濕漉漉的褲管貼著腿,鑽進他骨頭裡。
倪芝按了車鑰匙,尾燈晃了兩下,她撐起傘送他到車后座。
倪芝繞回前面,把前後的暖氣都開了,車前玻璃開始起霧,她等車裡都暖了才開車窗的冷風吹散霧氣,開動了車子。
陳煙橋嘆氣,「不是說,下了樓就不管我生死了麼?」
倪芝從後視鏡瞟他一眼,「你故意的吧?」
「嗯?」陳煙橋頓了頓,「嗯。」
他確實腿疼,艾條是這段時間上課時候熏的。
他疼慣了,就住這個小區,左右捱著疼走回去就是了,沒必要下課還在教室里熏艾條。
倪芝說得對,他是故意的,想碰碰運氣,看她會不會折返。
「好不容易演一回,總要讓你得償所願。」倪芝說,「我給你面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怎麼就忘了,倪芝是個這麼通透的姑娘,她什麼都猜得透。剛才不過是給他台階,哄他下樓,配合他出演。
陳煙橋答應,「好。」
「我今天就是看見了,不管你,我怕晚上做噩夢自責難受。」倪芝警告他,「麻煩你以後收起來這一套,我眼不見心不煩,不會再同情了。」
陳煙橋苦笑,「你真的變了。」
她以前對他最無可奈何,言聽計從,處處徵求他意見。現在命令他下樓,上車,又不知去何處,她處理得行雲流水。
倪芝知道他說什麼,「因為以前對你那麼聽話都沒有用。你不需要我同情。」
「我需要。」
「晚了。」
說完這句話倪芝又後悔起來,好似還多嗔怪他似的。
她皺眉不語,專心開車。
陳煙橋沒見過她開車,看她專注地開車模樣,別有一番風情。
他是不會開車的,十年前的大學生哪有條件買車,他和謝別巷都愛騎摩托車,又酷又拉風,女孩子的手從後面摟住腰,在速度里任由腎上腺素狂飆。
後來沒心思學,又沒什麼必要用車。
陳煙橋隨便打量一眼,車裡裝潢都是商務色彩,座椅和地毯都是成套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