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冷的天氣,穿著毛衣還看得出來她的瘦削。
現在看曾經的威嚴的導師,縮成一團在對面,倪芝心裡一聲喟嘆。
當年何沚是教授,學術大咖,嚴肅刻板,掌握著她論文的生死權。倪芝內心再成熟,不過是個沒出社會的學生,面對縹緲的未來,父母的壓力,年長十歲對象的不安全感。
何沚一隻手拿著鑰匙,告訴她陳煙橋沒告訴她的事情,自己的老師和對象竟然曾經上過床。另一隻手裡是論文,告訴她她沒資格答辯,除非答應分手。
這四年裡啊,是何沚卸下了盔甲,她卻穿上了盔甲。
如今何沚手無寸鐵,像極了當年的她。
當年多恨何沚,如今好像恨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只剩下個脆弱的女人。
何沚還在掩面,倪芝開口,「我和他當年分手,我們自身也有很大問題。我不信任他,他時常不願意解釋。」
何沚搖頭,「你別說了,我後悔得要死,就算是公平競爭都好過拿論文逼你,我真的不配當老師,師德敗壞。」
「嗯,我得感謝你,」倪芝這回說得真心實意,「學了兩個方向,我後來工作挺順利的。」
何沚不說話。
倪芝不想同她多待了,自顧自說下去,「我還總怨他,還惦記著你室友湄姐。覺得他始終不是完整地屬於我。如果沒有你,我們遲早也要分手吧。」
何沚聲音瓮瓮,「未必吧。」
會嗎?
倪芝也不知道,兩人沒有再討論下去,沒有意義。
何沚說了抱歉,去洗手間整理了一會。
再出來,何沚儘量柔和地笑了笑,「他後來,找到你了嗎?」
倪芝不知道該怎麼答,「嗯,但我們沒在一起。你怎麼知道?「
何沚嘆氣,「他之前說過要找到你的。」
她還是忍不住問,「他後來離開哈爾濱,去哪兒了?」
「你現在放下了嗎?」
何沚疑惑,「嗯?」
倪芝看著她,「我怕你聽了難受。」
她簡略講了講,陳煙橋去她家那邊開火鍋店,又去北京教畫畫。
何沚聽著又落淚了,她喃喃,「真好,他就是這種人吧。對愛的人愛到骨子裡,我不該肖想他啊。」
對於倪芝之前的問題,放下陳煙橋。
「可能吧,可能有,也可能沒有,我不知道,」何沚有些迷茫,又撫了撫戒指「我對他,基本上沒有相處過,實際上都是我想像出來的。現在和我先生相處,許多矛盾和愛情都在日常生活中,算是放下了吧,我不放下,其實也沒什麼回憶可以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