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音聽到這裡,視線頓時落在白安安的腦袋上。
對方身量未足,卻一副十足美人胚子。
以她這副長相,是否早就——
思及此,穆天音的心裡,仿佛被什麼東西不輕不重地刺了了一下。
「不過我比姐姐們幸運多啦!」白安安仿佛不知道穆天音此刻複雜心思,揚起一抹毫無陰霾的笑臉來,「畢竟我和娘一起呆在那裡,母女倆互相陪伴,也不寂寞。」
「姐姐們都是可憐人,都是被家裡人賣進去的。有些死了的,就被拉去亂葬崗一席破草蓆草草扔了,連給她們收屍的人都沒有。」
「不過好在,娘死的時候,是我替她收的屍。」白安安說著說著,眼眶漸漸紅了。
她似乎忍耐不住,突然展開手臂抱住穆天音的腰肢,將小腦袋靠在她的懷中。
穆天音全身僵硬,卻沒有掙開白安安的懷抱。
半晌,白安安揚起腦袋,毫無遮擋地向穆天音展示她的眼淚,圓圓的眼睛裡盈滿淚珠,卻倔強地不肯流下:「娘臨死前說,她不想讓我像她一樣,一輩子被人瞧不起。所以托人將我帶來了這裡。」
她伸手揉了一把眼睛,聲音帶著哭腔,哽咽道:「娘說,學好本事,然後找爹爹。」
「我不懂,娘說男人不可信,又為什麼要叫我找爹爹呢?」
她揚起小腦袋,臉上儘是茫然,「師姐,爹爹不來找我們,是不是因為故意不要我和娘了?」
穆天音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她垂在身側的手臂,緩緩抬起來,輕輕落在白安安的腦袋上。
白安安眨了一下眼睛,仰頭盯著穆天音的眼睛。她見穆天音只是將腦袋擱在她的腦袋上,一動不動,心裡不由偷偷緊張起來。
她知道就算是正道人士,也有一套窺探人記憶的邪門功法。
穆天音這傢伙,不會也會吧?
她頓了一下,不由顛起腳尖,主動蹭了一下穆天音的手掌。
毛茸茸的腦袋蹭著手心,很癢。
穆天音睫毛一顫,擱在白安安腦袋上的手卻沒有收回來。
她試探性揉了揉她的腦袋,緩緩道:「不會的。」
什麼不會?白安安都快忘記之前自己說了什麼,微微睜大眼睛。
半晌,她反應過來,知道穆天音是在回答她的問題,不由迅速低頭,掩飾住臉上奇怪的表情。
夭壽了,穆天音是在安慰她嗎?
這麼個冷冰冰的正道魁首,修的還是無情道,竟然會安慰人?
白安安眨巴了一下眼睛,消化了這個震驚的消息。
不過穆天音沒有瞧起來那般冷清,對她有益無害。
她眼角餘光瞥她一眼,然後抬起臉,楚楚可憐地望著她:「師姐,你說真的嗎?爹爹真的沒有拋棄我和娘?」
她臉上驟然綻放出仿佛白蓮花般的笑容來,雖然身處淤泥,卻依然高潔,纖塵不染。
「太好了!如果爹爹沒有拋棄安安和娘親,那安安學好本事,就可以去找爹爹了!」
說罷,她想起什麼,忽然低落地垂下腦袋,黯然的模樣:「可我不知道我爹爹是誰,長得又是什麼模樣。天下這麼大,安安到底該上哪裡找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