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是已經跟她坦白了那些麼?
他們以前是有矛盾和誤解,但那是事出有因的苦衷,她現在都明白了啊……
宴岑一路忐忑,期待又隱隱的不安。當他到達大廈大堂的會客廳時,居然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去領成績單的小學生。
容初一個人坐在卡座里,看起來十分平靜。
宴岑盯著女人的臉觀察了好幾秒,並沒有在她臉上看上任何波瀾,沒有他期待的恢復記憶後的興奮悸動——她甚至都沒怎麼抬眸看他。
男人落座,容初將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宴岑探尋般看了她一眼,翻開那份薄薄的文件。沒看幾行,他就倏地沉了臉色。
這是一份關於孩子撫養的協議,內容跟他們之前口頭商議過的差不多,居居六歲之前,大多數時間都會和媽媽在一起。
但這份協議多了個強調的重點:居居和媽媽在一起生活時,要求他不得無藉口隨意探視;兩人關於孩子的交接也更明確,他基本沒有和她直接碰面的機會了。
——總之就是刻意拉開了和他之間的距離。
宴岑合上文件,黑眸沉沉。
「容初,你這是做什麼?」
「沒什麼。」容初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宴總覺得哪裡不合適?」
她挑起淡色的貓眼冷冷看男人,「我今天不是說過了麼,你我保持距離,以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這樣對大家都好。」
宴岑緊緊盯著那張明艷精緻的臉,企圖從她的波瀾不驚之下,看出點別的東西。
「容初。」他輕緩叫她,「你說你記憶恢復了,那你都記起來了什麼?」
「我記起來了一切。」容初倏地轉眸看他,眸光泠然如刃。
「我記得自己之前有多愚蠢,才會做出未婚先孕這樣的事。我也想起來自己有多幼稚,才會在生完孩子後還不明不白地呆在你身邊。」
她自嘲般輕嗤,「我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宴岑心頭一跳,定定看著牽唇冷笑的女人,「容初,你——」
「不過過去的事情,後悔也沒有用了。」容初平靜又堅決,「我現在能做的,就是不讓自己重蹈覆轍,重複自己之前的錯誤。」
「『後悔』?『錯誤』?」宴岑立刻反問,長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榕榕,你想起我們的從前,唯一想說的就是『後悔』和『錯誤』麼?」
容初反笑,「不然呢?」
「我難道還要留戀懷念一下麼?說實話,我就是十分後悔。我覺得那樣的從前,根本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宴岑一震,完全怔住。
他死死瞪著她,薄唇微微開合兩下,本就低磁的聲線更啞:「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