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孽緣。
他們這樣世家中的小姐公子,離得近的,會選出一位先生,讓晚輩一起啟蒙受教。他倆人曾同在一位先生手底下受教。
直到先生忍受不了顧浮游的性子,將顧浮游逐回家中,坦言『末學無能,難當大任』,誓死不再教導顧浮游為止,兩人可做了好幾年的同窗。
兜轉幾年,這次又成了同門。
元生,表字長歲。時人同輩之間,直呼其名,是為不敬。元長歲叫了顧浮游諢名,禮尚往來,顧浮游也就叫了他的名。
元長歲臉上一黑。隊伍已經排到思渺了。下一個便是顧浮游。
元長歲輕蔑的道:「我來入玄妙門修行,與你不同。想必以你的資質,這輩子都入不了玄妙門。」
元長歲拍了拍顧浮游的肩膀,笑道:「不過,來瞻仰瞻仰也好,沾沾靈氣,指不定過個十年八年就能築基了。」
顧浮游扒拉開他的手臂,衝著他微微一笑,不做應答。
元長歲以為她無力反駁,心情大好。從兒時開始,他便看不慣這女人。
沒什麼本事,脾氣還傲的很,孤僻又怪異,不過是仗著父兄,才能同他們平起平坐。
那時可不止他將其視作怪胎,一起受教的學生都瞧不上她,疏遠她。只要心生厭惡,看這人做什麼都不順眼。
兩人一有交集,元長歲總要找顧浮游不痛快。
顧浮游越是傲慢,越是爭鋒相對,元長歲覺得欺負她越有滿足感,一如今日。
隊伍已經排到顧浮游這裡了。顧懷憂和思渺要到另一邊去領取玉牌,臨走時見到元長歲在後邊,就知道不妙。
但那帶領的弟子又在催,顧懷憂只得草草的向元長歲打了個招呼,再三叮囑顧浮游不許生事。
他倒不擔心顧浮游會被元長歲欺負了,他只怕顧浮游故意惹事。
元長歲向左跨了一步,準備越過了顧浮游,去遞交文書時。顧浮游也跟著向旁跨了一步,攔住了他:「唉!」
元長歲一挑眉:「怎麼,不服氣。」
顧浮游搖了搖頭:「我覺得你說的對。」
她慢悠悠取出文書,當著元長生面展開來:「我應該在這裡好生瞻仰瞻仰,吸吸靈氣。」
元長歲皺著眉,當看清文書上邊『顧浮游』三字,一臉驚愕。被玄妙門選中的弟子才有文書,顧浮游怎麼可能會有文書!
但她手中文書又做不得假。
元長歲不能相信,他一把朝顧浮游手裡文書抓去:「顧三,好大的膽,玄妙門的文書也敢作假!」
顧浮游眼明手快,躲了開去,將文書拍在主事長老的作案上,莞爾道:「元師弟,日後你我身為同門,可要多相照拂。」
顧浮游穿了一身蔚藍的輕便衣衫,與天同色,紮起颯爽的馬尾,頭繩末端織住了兩粒玉珠,青翠欲滴,一回頭時,長發與頭繩一起飛揚,神采飄逸。
她向元長歲笑時,臉頰上顯出梨渦,明媚爽朗。旁人見了,尤覺得可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