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靡初問:「是不是鬥法留下的傷口未好,你還疼著?」
「沒……」
一個字說出,再忍受不住,在她跟前抽泣起來。
眼淚簌簌而下,她胡亂擦著,越擦越多。
她想將難過壓下去,越壓越難過。
鍾靡初又問:「你怎麼了?」
顧浮游心裡也問到底怎麼了,說來太可笑了。
她自覺得在鍾靡初跟前已經夠丟臉了,索性不再強忍,哭的眼淚鼻涕齊流。
邊哭邊說:「我,第一次,第一次有人這樣誇我……」
她淚眼婆娑的看著鍾靡初,哭的抽了兩下:「鍾師姐,第一次有人誇我是天才。」
「我好高興,我,好高興……」她捂著臉,抽泣變成了嚎啕大哭,像是要把體內什麼東西全宣洩出來。
從出生到現在,她聽得最多的便是惋惜了。虎父無犬女,顧萬鵬怎麼生了這麼個女兒。
她想她到底是顧家人,骨子裡是驕傲的,就算知道自己資質平庸,也不甘平庸。
她反抗過的,不要命的修煉,什麼靈丹妙藥都用,家裡為了提升她的修為,也將最好的資源給她,她日夜不休,修煉,修煉,除了修煉還是修煉,廢寢忘食……
然而不論如何,她的修為一直都只是緩慢增長,多少靈藥砸下去,不見起色。
勤奮刻苦加上最好的資源,數年苦修,比不過她兄長打坐一夜。
努力得不到相應回報的結局是令人絕望。
或許只有她一人時,她可以安慰自己,就算只是一點點的進步,一點點的提高,那也是在進步,在提高。
不行,她做不到。
她身邊有一位極具天賦的兄長,與她雲泥之別,時刻在提醒她,不是她不努力,是她就是做不到。
她可以忍受一月,一年,兩年,但她忍受不了十年,二十年。
她曾經也有天真的幻象,希望如她兄長一樣耀眼。她也喜歡修煉,希望有朝一日修為大乘,青史留名。
最後現實留給她的只有痛苦,只要她修煉,她就覺得痛苦。
一度為了逃避,她放棄修煉。完全不敢去接觸與修煉有關的任何事,她去跟家裡廚子學做菜,覺得當個廚堂里的大師傅也不錯,去跟繡娘學刺繡,去做木匠,去看醫書,想做個大夫。
她爹漸漸的覺得她沒有定性,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棄了修煉,只愛玩鬧。
到最後,她終究不甘心。
在這不甘中,她接觸到了陣法,第一次見識到天地為憑,改動陰陽所設的古陣時,那足以驚艷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