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沉吟道:「族中青鸞都已歸隱,不知這是哪一位,怎的入世了也不回中洲一趟。」
鍾靡初道:「你族中青鸞一支未剩幾人,一查族譜便知其身份。」
九曜笑道:「哪裡那麼簡單。青鸞退隱是數萬年前的事了,族中畫像早不知堆在哪個角落裡,更何況若這青鸞是退隱前輩的後代呢,未入族譜,如何查證?」
鍾靡初道:「你可當面問她。」
九曜道:「說的是。」胡亂猜測,倒不如當面問清。
九曜是如此打算,怎奈這青鸞早早退了場。
這隻青鸞自是要退的。她在收拾完虛靈宗之前,還不想與青鸞族扯上關係,這會讓事情麻煩許多,因而能躲則躲。
她回了左岳之安排的偏殿中歇息,臨近黃昏時,左青青過來看她。說起鍾靡初在此留宿,好生歡喜,道鍾靡初真是來賀壽的,只怕要留上幾日,屆時若能與她攀談幾句便好了。
她搖著羽扇,心裡好笑,缺心眼的姑娘,鍾靡初哪是來賀壽的,她那是來探明虛靈宗虛實的。
一個雲染,一個季朝令,虛靈宗和鍾靡初結的梁子大了去了,哪裡那麼容易能放過的。
她心裡琢磨著,鍾靡初當是要親自報仇的,從左太歲一事上便可看出,所以一直修行至今,自身有了實力,才開始行動,否則按龍族行事方式,早七百年前,便讓老龍王帶人與虛靈宗決一死戰了。
雖說這虛靈宗稱霸南洲,不是輕易能動的;左太歲身亡,虛靈宗依舊未亂,大小事物有左岳之這領頭之人做主,且宗內人才輩出,倒是比百年前更加繁盛了,但這虛靈宗是不是堅不可摧,還不好說。
天色漸暗,她站在殿門外看著左青青遠去的身影,露出笑來。誰知這左家是不是表面平和,內藏波濤。逍遙城毀了,玄妙門臣服左家,兩個心頭大患解決了,整個南洲都是左家的,再無後顧之憂,享了七百年太平,現下左太歲一死,這宗主之位,她不信左家上下沒人惦記。
她在殿外站著,不知不覺天色已完全擦黑,一輪孤月懸空,夜風颯颯,吹動她的衣裳。
現下還是先將劍取回來。
她抬腳往外走去,身影翩然,落地無聲,融在夜色之中。左青青說鍾靡初的住處在萬空殿,離她的住處倒是不遠。離恨天上三步一結界,九步一陣法,但她走在路上,卻如入無人之境。
一路尋到那萬空殿,輕輕躍上寢殿牆頭,殿內燈火通明。
一名男子俊朗清秀,身著鎧甲,昂首挺胸守在門外,恍惚間只覺得一陣夜風吹來,迷住了眼睛,皺著眉眨了眨眼的時刻,驟然凝聲道:「誰!」抬頭一望,庭中並無一人,四下里靜謐,茫然的向身後房門看了看,門扉也緊閉著,方才莫不是錯覺?
她已然入了殿內,從門內看向外面那侍從的身影,搖了搖頭。龍族的直覺真是可怕,這都被瞧出端倪來了。
她輕腳往殿內走,緋色輕幔重重。她想這個時辰鍾靡初應當在冥想了,若鍾靡初習慣未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