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一點架子都沒有,當年將鍾靡初定契, 喚她一聲「南燭君」, 她要生氣的, 那是束縛。如今這聲「主人」,何嘗不是束縛,貶低了身份, 怎的張口就來。
鍾靡初握著她的手腕,將手拿了下來:「你若想我這樣叫你,我願意這樣叫你。」
「你知不知……」
「只有奴隸這樣叫?」兩人落後了左韶德一大截,落在了齋先生的龜殼上。這氣氛太詭異, 齋先生六感敏銳,和那猿形靈獸退避龜縮於龜殼一角,將當中位置讓給兩人。
鍾靡初道:「你當初將我定契。平白遭人限制,成了他人附庸,我是不悅的,但我不曾恨過你。」
顧浮游笑道:「那是你德行好。」
「不是,阿蠻,是因為這契約帶給我的歡樂遠遠多過不悅。」
鍾靡初的手指是涼的,觸在顧浮游手心。顧浮游卻覺得發燙。
「阿蠻,百年前我不恨你,如今更不會恨你。」
顧浮游抽回手,背過身去,呼吸已然不穩。
鍾靡初聲音低沉,猶如嘆息:「阿蠻,我說多少遍,你都不信我。」
「我信你。我,信你……」
一行人回了萬通城,到了城主府。這城主府富麗華貴,堪比離恨天。齋先生在後直嘆:「不愧是寸土寸金的萬通城,嘖嘖,簡直是肥的流油。」
左韶德將顧浮游迎進迎客的大堂,鍾靡初和齋先生因其「奴隸」的身份,只能在外候著。
那大堂正中懸了一幅畫。顧浮游多看了兩眼,別人掛畫,風雅些無非是石雪山林閒雲野鶴,威嚴些便是盤龍臥虎仗劍開弓。左韶德倒好,掛了一副五洲四海的地圖。
左韶德見她望著那畫,笑了一聲,問道:「前輩也愛這畫?」
顧浮游嫵媚一笑,說道:「誰不愛這畫呢?」
「這是晚輩拙筆,畫來解悶,家中小兒為博我歡喜,特意裱了,為我懸在此處,倒是讓前輩見笑了。若前輩喜歡,便送給前輩。」
顧浮游笑而未答。她倒有些摸不清左韶德的意思了。是謹慎,不願將自己意圖高位的野心表露的太明顯,因而扯開話題,還是欲擒故縱,讓她來先表態。
左韶德道:「也當是對前輩幫萬通城收服了那害人的畜牲的一點答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