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浮游笑了笑,下望樓,回住處去了。齋先生尋來酒,她接過,取過兩隻酒盞,進了內殿。
鍾靡初正在冥想,聽到動靜,睜開雙目,見顧浮游搖晃著酒壺,走到她跟前,向她笑道:「鍾靡初,陪我喝一杯罷。」
鍾靡初道:「怎麼突然想到要喝酒?」
顧浮游道:「我打算明日動手,要報仇了,我開心,想找人喝酒,最先想到你。你酒量還是和以前一樣?」
顧浮游將案幾搬到坐塌上,與鍾靡初相對而坐。鍾靡初道:「略有長進。」
「賞個臉?」
鍾靡初無言望她許久,道:「好。」
顧浮游為她斟酒,也給自己斟了一杯。似極歡樂,嘴裡哼著輕快的調子,鍾靡初記得,那是逍遙城的搖籃曲。
鍾靡初手指在酒盞邊緣輕抹,說道:「有一股香味。」
顧浮游道:「我身上抹了梅花膏,你聞聞。」
顧浮游將手湊到鍾靡初跟前,那味道十分濃烈,將別的味道都遮蓋住了。鍾靡初身子輕輕後仰:「怎麼突然抹起這個來。」
顧浮游道:「左圓融給的,稍後我還得陪他去游湖。與他做戲,不能光打巴掌,有時也得賞一顆甜棗。」
「俗。」
顧浮游笑出聲來,說道:「我也不喜歡,之後不知能不能將這味道散乾淨。」
顧浮游端起酒盞,要與鍾靡初碰杯。瓷盞清脆一響,顧浮游將酒一飲而盡。鍾靡初看著酒盞中漾漾金波,凝望一會兒,這才移到嘴邊,細細抿盡。
顧浮游看著她將酒喝光,心情更好一點兒。口裡哼著的腔調,漸漸有了詞。
金風來,稻花香,與君夢一場——
顧浮游替鍾靡初再斟了一杯,也給自己斟滿,與她再次對飲。
青蟹肥,秋實黃,家家裁新裳——
顧浮游笑道:「你果然比以前長進,非是兩杯下肚便忘了名姓了。」
鍾靡初道:「你取笑我。」
顧浮游道:「哪裡敢,我的陛下,我這是誇讚,由衷的。」
她再斟了一杯。
紅燈高,巷道長,白牆綠瓦裝——
鍾靡初道:「你開心便好。」
顧浮游眼中柔波一漾,微笑著抿酒。
鍾靡初察覺得不對勁,忽然站起身來,一手端著酒盞,一手扶著額頭,似無奈一聲嘆息:「阿蠻……」語聲已有些含糊。
顧浮游站起身,在鍾靡初倒下前,上前一步將她抱住,一手接住她手中酒盞,抱著她慢慢躺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