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浮游向他一笑:「左天朗,左公子,許久不見了。」
左天朗抬頭看著她,一片陰影落在他跟前,他仿佛陷入濃黑之中,那黑暗裡,唯有一雙帶著血色的瞳仁。
他不知怎的,認出她來。
他雙目瞪大,覺得荒謬,可心裡就是覺著她是顧浮游。
自地府歸來的亡靈。
他不由得肝膽俱顫,恐慌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直掙扎,惶然大叫:「顧浮游!顧浮游,唔……」
顧浮游出手如電,匕首刺進他嘴中,挑出來時,刃上挑著一團血紅的東西。
左天朗疼的大叫,因沒了舌頭,喉中滿是鮮血,痛叫聲渾濁。
顧浮游將那匕首遞給老七,用帕子擦了擦手,扔在左天朗跟前。「把這東西再餵他自己吃下去。」
「是。」
轉身到太師椅上取走那把斷劍,回城主府去了。
到鍾靡初的屋前,房門正開著,聽得到說話聲。
顧浮游進去。鍾靡初靠坐在床頭,宜兒正坐在床邊,給她有模有樣的擦臉。阿福蹲坐在床前。
顧浮游叫道:「宜兒。」
宜兒因先前的事,對顧浮游還有些懼意,聲音低軟下去:「阿蠻娘親。」
顧浮游看出來了,走到她跟前,撫了撫她臉頰,慶幸於宜兒未躲,她笑道:「讓我和她說說話。」
宜兒點點頭:「好。」叫過阿福,與阿福一道出去了。
顧浮游坐到宜兒先前坐的位置,看著鍾靡初。
鍾靡初青絲散開,臉頰蒼白,眼睛半睜,透著初醒的倦懶。
顧浮游目光落到她心口處,半晌,嘆了一聲:「這一次可真險,再入半寸,性命不保。」
鍾靡初沒有說話。顧浮游嗔怨:「你也不知尋塊靈寶護著心口,便是放塊龜甲,也比什麼都沒有要強。」
鍾靡初道:「這段時日東奔西走,未能找到合適的。」
顧浮游不信她這套說詞。她已能漸漸摸清鍾靡初說話的習慣,同七百年前一樣,再次將她看透。
這人不會憑空捏造一件事出來,她會基於事實來說話,只是其中隱去一些環節,略加誤導,別人心裡想的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之前在萬通城裡召她來,她說『不聽話被趕了出來』,亦或是『受傷無處可去』,甚至是『有個女兒』,都不算胡說亂侃。某種意義上確實如此。
是她自己亂想岔了。
這人便是這般,不算說謊,只是略去一部分。
顧浮游道:「那這遇到我之前的七百年間呢?你的護心鱗七百年前便碎了,龍族珍寶無數,一個個更是尋寶的高手,總不至於七百年都未找到合適的罷。」
鍾靡初望著她,不知在想什麼,片刻後,目光移開去,輕聲問道:「你可捉到左天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