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你與我父親相識。」
陸燕東:「……」
「世叔,你與我父親,與顧世伯百年的交情,同甘共苦,你抱過我,抱過顧大哥,也抱過宜兒。」思渺扶著顧懷憂的臉,看向陸燕東,三足烏道:「世叔,你看看他,你也親手抱過他,教習他術法,你還抱過阿蠻,顧世伯教訓阿蠻,你在時總是護著她,世叔,你還記不記得她?想起她時,是她言笑晏晏的模樣,還是在朱陵斷台上化成血水的模樣。」
思渺嘴皮一掀,嘲諷的笑。「世叔,這些如兄如子女的人,親女兒親外孫,都遭了你的背棄。你不護陸嫂嫂,不護宜兒,如今倒是想著要保全家平安。」
陸燕東聲音低弱:「我不是不護他倆,那時已經晚了,我只能從左家那裡取回他們的遺體,好好安葬。」
「不知陸嫂嫂和宜兒願不願安葬在你家墳里。」
「……」
思渺將顧懷憂圈在懷中,腦袋挨靠在他頭頂。「世叔,當年你若不願援助,不願惹左家,我們也不會怪你,但沒想到你會反過來與左家連手,你可知我們滿懷希望來找你,阿蠻歷盡千辛來見你,落得那般結果,我們有多絕望,有多恨你。左家殺人,你誅心。」
思渺斜眼看他,三足烏問道:「世叔,這麼多年,你可有後悔過?」
陸燕東掩住臉,顫抖著吸入一口氣:「自懷憂和浮游相繼離世,我……一合眼便能聽見耳邊有人喚我「世叔」,雙卿的聲音,懷憂的聲音,浮游的聲音,還有你的……」
陸燕東抬起眼來看思渺,眼圈通紅:「我後悔了。」
「人生不可重來。」
「我明白……」
思渺肩頭的三足烏忽而飛了出去,越過門檻,飛向天際,身軀變大,盤旋在會堂屋頂,羽翼燃起熊熊火焰。
「世叔,你辜負了太多人,非是一句後悔便能抵消。黃泉路上,向陸嫂嫂,宜兒,顧世伯他們去賠罪罷。」
三足烏扇動羽翼,火焰飛到屋檐,如水般流動,迅速將整個屋頂覆蓋。
陸燕東坐在椅上未動,問道:「思渺,當年的事全由我一人決定,府中之人違背不了我的命令,其中還有好幾人為你們進言,只是饒過他們……」
三足烏叫道:「死人做不了活人的主。」
三足烏再一振翼,整個屋子都被火焰裹住,熱度迅速上升。
陸燕東見思渺並不出去,只是將顧懷憂抱的跪坐著:「思渺,你不出去?!」他本以為思渺是要燒死他,只燒死他。
三足烏道:「世叔,該上路了,不要讓他們等太久。」
陸燕東怔怔的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