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靡初胸膛起伏,積在眼眶邊緣的眼淚終是滴落下來,清淺的眸色被金紅二色混雜,成為了夕陽餘暉般的顏色,卻無那等暖意,只有暮色將近的冷厲。
東離道:「人生在世,不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除卻理想,亦有責任二字。靡初,雖然你不知你想做什麼,但你總知道你該做什麼。你現在該做的,是振作起來,即便你不做掌門,身為弟子,玄妙門的冤屈仇恨,你也要報。」
「你自己好好想想。」東離向柳歸真示意,兩人起身:「我們不打擾你休息了。靡初,你需要好好睡一覺。」
兩人走了出去。過了許久,鍾靡初站起身。
渡雷時,劫雷傷了右腿,尚未復原,她赤著腳,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到門邊,扶住門框,到走廊上,碎玉亂瓊,滿目皚皚。
你如今自由了,再無人束縛著你。
她倚著廊柱慢慢滑跪在地,無奈笑道:「都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自這日過後,東離很有一段時日不曾過來看望她。
鍾靡初心想,當是自己叫她失望了。
侍候她的是坤靈,龍王因她是人族,人族較龍族細心,又因她與鍾靡初有過交集,便將她調了過來。
鍾靡初問道:「這幾日東離在做什麼?」
她主動開口詢問,是極少的事。
坤靈驚訝過後,答道:「東離姑娘與柳公子正打算回玄妙門一趟。陛下要為殿下父母立冢,雲染玄尊仙逝,肉軀消散,陛下的意思是取些玄尊的衣物來,做個衣冠冢,與無疆殿下合葬。」
鍾靡初臉色陡變:「他要合葬?!」帝無疆畢竟是她的父親,她告訴了帝浚他屍身所在之地。帝浚會去將他迎回來是必然的,帝浚也會猜到是誰害死了帝無疆。
鍾靡初想不到的是帝浚知道了,卻還要將他們合葬在一起。
鍾靡初豁然起身,拖著傷腿往外走去。
「殿下?!」
鍾靡初去到政殿,不見帝浚身影,問了看守的人,方知帝浚在龍族陵墓。
鍾靡初趕到時,帝浚正讓族中匠師篆刻碑文,那是介紹這位沉眠龍族王室生平。
帝浚見到她,笑道:「捨得出來曬曬太陽了?」語氣輕快,顯得很是高興。
鍾靡初冷著臉,見那匠師已將帝無疆的生平刻完,轉頭刻上雲染名姓,尊號,修為,其下刻著帝無疆之妻。
鍾靡初衝上前去,凝聚靈力,一掌將碑文拍碎。
帝浚瞪著眼,好半晌提上來一口氣,鬍子直顫,怒喝:「你個龍崽子,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