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站在環碧堂的台階上,奉恩伯府重重飛檐如天邊勾出的墨影,以後沒有鳳凰山的陳仙姑,也不會再有貞順夫人府,這裡要永遠都是陳家的奉恩伯府,“我跟姑母把一生陷到宮裡頭,總不至於去給他人做嫁衣裳。”
看來女兒對西府忌憚很深,陳克恭面露慚色,他真是對妻女的關愛太不夠了,“為父知道了,你放心,今天晚上為父就去準備。”
陳克恭的動作確實是快,這種快刀斬亂麻的作法叫土匪出身的陳素都瞠目結舌,一大早春晚就跟她說,老爺連夜叫人把西北角的燦霞門給拿磚頭給砌起來了,而且守門的李婆子一家子今天一大早也直接被人牙子上門給領走了!
“姑娘,李嬤嬤一家子聽說幾代都在府上了,她女兒嫁的男人是西府的,早上過來又哭又求的,老爺說了,叫她們求二太太去,只要二太太開口,咱們府上連贖身銀子都不要!”春晚小臉蒼白,她到現在也沒有鬧明白,好好的一家子,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
春晚一家跟林媽媽一家都是先夫人的陪房,陳素盯了她們幾天,發現這兩個除了有些糊塗,對寧氏抱著深深的好感之外,倒也沒有更多的劣跡,尤其是林媽媽,昨天聽說寧氏居然是“丫頭生的”之後,很是長吁短嘆了一番,感嘆著府里怎麼把這事瞞的這麼深?
“那二太太呢?可曾過來要人?”陳素看著鏡子裡氣色日漸紅潤的自己,從妝盒裡挑了一隻珍珠長簪遞給春晚,又挑了一對米粒珠串的墜子掛在耳上,笑問。
“二太太?”春晚遲疑了一下,“奴婢回來的時候,二太太那邊還沒有回話呢!”
她當然不會回話兒了,這事要是傳出去,西府成什麼人了?住著人家的,還窺伺兄長一家子?這會兒寧氏恐怕要撇多清,就會撇多清。
……
西府延楨院裡寧氏被外頭一直跪著叩頭的一個媳婦子吵的頭疼,昨天晚上燦霞門兒那兒叮咣了一夜,她使人一問,才知道人家伯府要封了燦霞門,還連招呼都不跟她打一聲,這是幹什麼?
這是打她的臉啊!
結果沒多久功夫,她就收到了環碧堂楊姨娘有孕的消息,寧氏真是鬱悶的一夜都沒有睡安穩,連夜給丈夫寫信,她想不明白,原本好好的計劃,怎麼就一下子亂了呢?
想到自摔了頭之後就性情大變,再也不肯跟自己親近的陳素,寧氏更頭疼了,人道是吉人自有天相,難道陳素真的如府里傳的那般,是個大富大貴的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