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次門是開著的,屋子裡嘩啦啦一聲,好像是存放藥材的柜子倒了,小花蘿提著裙擺跑進去,驚的睜大了杏眼。
幾個存放藥材的柜子散了架,滿地的藥材中間站著個白髮雪眉的小女孩兒,冰雕雪琢貌同玉人,像座沒有生命的雕像。
離得近了,阮阮才看清她的眼睛,那是一雙清冷的丹鳳眼,看人都帶著寒氣。
如果不是她白皙的額角青了一塊,目光也沒有焦點,只能依靠聲音分辨,阮阮還真以為這女孩是藥材里生出來的精怪。
“別亂動,踩著藥材很容易腳滑的。”
阮阮輕輕挪開散亂的木架,給小道長搭了把手,柔聲道:“我知道你,你是於睿真人的弟子,從純陽來求醫的,對不對?”
小道長看不見東西,又不常和別人交談,反應時常慢半拍,過了好一會兒才分辨出阮阮沒有惡意,緩緩的點了一下頭。
她體弱多病,紙一樣的蒼白的肌膚少了一層健康的血色,秀美如雪頂瓊苞,顫動的眼睫就像是一隻白色的、柔弱的蝶。
聽聞眼盲者無法視物,自始至終都活在自己想像的世界,比尋常人更加孤獨。
深知孤獨有多麼可怕的小花蘿心底一軟,輕聲安撫道:“你撞疼了嗎?別害怕,拉著我的手,我帶你出去擦藥好不好呀。”
小道長一言不發,冷的像一座冰山。
阮阮柔聲細語:“放心,我是萬花杏林門下的弟子,多少懂一點醫理,過來呀。”
小道長神色鬱郁,沒什麼反應,阮阮一個指令她一個動作,舉止間沒什麼活人的生氣,反而帶著一股放棄自我的無謂。
阮阮給她上了藥,柔軟溫熱的指尖落在冰冷的肌膚上,小道長終於有回應了。
她體涼畏寒,上藥時不自覺的向溫暖的小花蘿靠近,嗅到她袖間獨特的藥草香氣,輕聲說道:“我是搖光,純陽搖光。”
阮阮有些意外,禮貌的對她笑了下,柔聲回道:“我是阮阮,萬花的裴阮阮。”
她收好藥盒:“這個時間沒有人會過來的,他們看不到你,淤青很快就會消退。”
搖光過了一會兒才點了下頭,她垂著眼睫,沒什麼情緒的輕聲回道:“謝謝。”
阮阮忍不住笑了下:“不客氣呀,羊咩咩,萬花和純陽交好,幫你也是應該的。”
小道長眨了眨眼,沒有焦點的眼眸中一片茫然,反應遲鈍的問道:“羊咩咩?”
她大概還不知道這是純陽和萬花之間的愛稱,不知道想到了哪裡,有點為難的道:“不是羊咩咩,你……可以叫我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