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那兩人已繞過假山走了過來。
三人,就撞了個臉對臉。
走在前面的是一玉面公子,穿著青絲長袍,披著鶴氅,頭上戴著玉冠,額上還勒著一條雙龍搶珠抹額。跟在他身後的人,穿著卻平常,只得一身棉布衣褲。
這兩人都是一怔,不由齊齊脫口道:“芸香?”“春嬌?”
秦春嬌將頭略低,向後退了一步,低聲說道:“大少爺,趙公子。”
蘇梅詞既驚又喜,他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碰到她!
之前,被家中所困,他不能時常出來,便每日打發人到鄉下她的小攤上買點心。蘇梅詞的心思,既嘗著她的手藝一解相思之苦,又能照顧她的生意。她跟的那個莽夫,定然對她十分不好,才會逼著她到外頭風吹日曬的辛苦做買賣。但這事沒過多久,便被人告到了大夫人面前。大夫人是最聽不得芸香兩個字,一聽聞此事,頓時發作起來。自己親來訓斥不算,還把蘇婉然叫了回來,哭訴兒子不孝,被個狐狸精弄得神魂顛倒。
蘇婉然那時雖還沒有當上太子妃,但也已到了太子身邊服侍,在府中說話極有分量。
她一開口,便是老夫人也得聽上兩句。
於是,不但自己不能再買點心,連茶油的事也耽擱了許久。
再後來,皇帝御賜匾額的事傳到府中,茶油採購事宜才順勢而成。
蘇梅詞雖然深深嘆服她的手藝心智,卻也篤信她在鄉下必定過得辛苦。不然,天下哪個男人會讓自己心愛的女子,出去拋頭露面,吃苦受罪的謀生計?
他對芸香的心思,始終沒有斷掉,甚而還有愈加濃烈的趨勢。只可惜他雖然貴為相府公子,其實全無半點自由,甚而連納妾納誰這樣的事,都不由自己說了算。
外有嚴父規矩,內有母親姐姐壓在頭上管束,老夫人儘管疼他,卻也不會任著他的性子。
他曾經向老夫人提過一句,卻被訓斥了幾句,說那芸香已經打發出去了,萬萬沒有再弄回來的理,叫他斷了這份心。
蘇梅詞心有不甘,一時卻又沒有什麼辦法,只好暫且忍耐。想著等將來自己掌管相府時,便可以將她奪回來了。
至於芸香的意願,他沒有想過。芸香一定是願意的,就算當初在相府里她不願意給他當妾,如今去鄉下吃了那麼多苦,一定也願意了。畢竟,只有他才能給她錦衣玉食的好日子。
給他當妾,不比跟一個鄉下粗漢強?蘇梅詞,就是這麼認為的。
但他沒想到,怎麼會在這裡遇見她。
蘇梅詞眼中閃著微光,輕輕問道:“芸香,你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