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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推開門,早已有士兵等在門外,他頭也不迴轉身離去。
季和光呆呆凝望著兒子遠去的背影,淚流滿面,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才沒有追上去,他幾乎有些怨恨,卻不知道應該怨恨誰,於是他喃喃自語埋怨妻子:「我比不上你,你覺悟高,你捨己為人,你能狠心,我狠不下心……」
打斷他怨語的是白薇突然爆發的撕心裂肺的哭聲。
年邁的女人捂著胸口,慢慢蹲下來,嚎啕大哭,不住作嘔,哀嚎聲宛如失孤的母狼般悽厲絕望,「樂樂……我的樂樂啊!!!」
季和光如遭雷擊,他慢慢蹲下來,用力抱著妻子瘦弱的身體,和妻子一樣放聲大哭。
季和光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不能做。
他只能目送兒子的身影越來越遠。
不是因為大義。
而是兒子用背影告訴他:不必追。
……
2053年7月7日,華國正處於盛夏。
夏日的午後,晴空萬里,街角麻雀歌聲婉轉悠揚,每一個音符都充滿屬於陽光的明媚,人行道旁高大法國梧桐遮天蔽日,一隻大黃狗正癱臥在樹蔭底下慵懶的打哈欠。
這是一個尋常的夏日午後。
街邊的小超市的電視正在播放著午間新聞:
「景先生和支援部隊已經抵達了南極,猙獰的觸手破冰而出,連綿不絕的冰雪浸透了濁黑的血腥,此時的南極已經化作了血腥的地獄……」
「邪神隨時會甦醒,最後的決戰號角聲已經吹響,這是決定人類文明存亡的最後一戰,景先生是人類的第一道封鎖線,寄託著全球八十億人類的殷殷期望……」
正在排隊結帳的李靜雯抬頭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視上的新聞,神情肅穆,目光隱隱有了幾絲淚意。
明明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可是景先生從外表來看,依舊是少年人的模樣。
就連性格,也是少年人的性格。
屏幕中的少年臉色平靜,眼神里燃燒著百折不回一往無前的堅定信念。
李靜雯注視著他,目光卻穿透了屏幕,穿透了三十多年的悠悠歲月,模糊間似乎看到了另一個少年。
那個少年,名字里也有個景字。
她已經是做祖母的年紀了,可是那個少年依舊是少年。
就連她自己都驚訝,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卻一直沒有忘記那個少年。
在她最黑暗最痛苦的歲月里,是那個少年在默默關注她,也是他的鼓勵給予了她走出家門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