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許會有另一番人生,或許活的沒有這麼輝煌,或許活的沒有這麼如意,可他總能活出自己的快樂來。
他可能會找一個心意相通的女孩,相親相愛,偶爾為家庭瑣事爭吵,但晚上又會相擁取暖;他可能會有孩子,他會教他孩子騎馬打獵,牽著夫人的手,帶孩子在夜晚裡散步;他或許依然不被殷氏皇族之人待見,可依然能活出自己的天地;他或許結交了另外的朋友,一起暢笑喝酒,切磋武藝,高聲大笑;他或許會長壽,或許會短命,而不管是哪一種情形,他都會活的灑脫而幸福。
可如今,他不幸福。
他亦不灑脫。
是呀,當帝王的人,哪一個能灑脫,又有哪一個敢灑脫的。
當帝王的人,每天都應該是幸福的,可細究過去,好像哪一天都不幸福。
聶青婉眸光溫柔地看著這個孩子,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這一刻,她似乎能理解他的痛苦,因為他難得遇上一個這麼愛的女子,卻差點喪命。
可你不知道,這個你愛的女子,不是華北嬌,是你的母后。
你也不會知道,你的母后,要回來索你的命。
小玄兒,或許我當時真的不該選你。
若真是劫,那我就在這一世,將劫度化,你不要恨母后。
聶青婉突然伸手摸殷玄的臉,把殷玄嚇了好大一跳,他著實沒想到她會……殷玄激動又緊張地抬起頭,看著她,此刻她眼裡的溫柔跟那一天軍帳里的一模一樣。
殷玄張了張嘴想說話,可在這樣的眼神下,他愣是不敢張嘴,他不敢打破這麼美好的一幕。
他將湯勺放下,伸出手,堅定不移地按在了聶青婉的手上。
他閉上眼睛,感受著這一刻突然而來的幸福,他想,婉婉,你其實什麼都記得,你記得我們的一切,所以,你在心疼我是嗎?
你還是很關心朕的,你還是愛朕的。
聶青婉的手被殷玄按住了,她沒動,任由他像捧著心愛的寶貝一樣的捧著。
長久長久之後,她嘆了一口氣,說道:「好了,我沒事了,你別哭,一個大男人,老是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你還是個皇上,少不得讓天下人嗤笑。」
殷玄抿唇,低聲說:「嗤笑就嗤笑。」
聶青婉翻白眼,現在還知道頂嘴了,她伸出另一隻手:「藥碗給我,剩下的藥我能自己喝,你去泡桔茶。」
殷玄鬆開她的這隻手,卻沒有立馬放開,而是放在唇邊吻了好幾下,這才慢騰騰地將她的手放回去,然後看她一眼,又迅速垂下,默不作聲地將剩下的藥給她餵完。
餵完,他拿出龍帕,幫她擦了擦嘴角,這才將碗放下,去泡桔茶。
泡桔茶前他還是讓隨海去端了一盤玉米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