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海這個時候倒真希望這個太后不回來才好,她不回來,皇上雖然每日行屍走肉,可皇宮裡前至朝堂後至後宮都安安寧寧。
皇上每日不喜不怒,按時上朝,按時下朝,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又按不同的節日,不同的節令,不同的日子去不同的妃子殿裡面。
縱然皇上不真的寵幸她們,可皇上知道怎麼平衡她們,她們亦乖乖矩矩,從不生事。
哪像現在,每日都膽顫心驚。
不過話又說回來,皇上自從封了婉貴妃後,笑容多了,精神好了,脾氣也多了,每日精神抖擻,時而怒,時而樂,時而喜上眉梢,時而陰雲密布,又在大多數時候春風得意,滿眼蕩漾,這樣的皇上才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一個有感情有生命的人。
隨海是希望皇上能快樂的,而婉貴妃帶給皇上的快樂,那是任何女人都給不了的,也是任何女人都滿足不了的,但婉貴妃所帶給皇上的痛苦同樣也是任何女人都不敢給的。
隨海也不知道太后回來到底是好還是壞了。
大抵還是壞的吧,隨海想,太后回來了,能不向皇上索命麼?
隨海一時糾結無比,又覺得自己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皇上都不急,他急啥?果然應了那句老話,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隨海收回落在龍床上的目光,出去喊人,來收拾那一大片狼藉,他親自跑一趟內務府,讓鰲姜趕緊再備一張新的龍床過來。
鰲姜一聽說龍床被皇上氣怒砸壞了,嚇的心肝一抖,就向隨海打聽了原委,隨海只瞪著他,不說話,鰲姜便訕訕地摸摸頭,走開,忙著新龍床的大事了。
殷玄一個人去荷花池間的涼亭找聶青婉,龍陽宮的荷花池很多,不止一處,那天晚上陪聶青婉去的那個荷花台在西牆,今日這個在東牆。
殷玄沒有直接進涼亭,而是上了一個高樓,站在閣樓的欄杆邊上往下看著涼亭。
涼亭四周的黃簾在開著,他能清晰地看清亭子裡的情況。
聶青婉一開始沒有發現他,但時間久了,她就算沒有武功,察覺不到異樣,也能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緊盯著自己,帶著壓迫的力量碾壓在她的身上,那種感覺很不好,仿佛是被人盯在案板上的肉,等待宰割。
聶青婉忽地一起身,正在說話的袁博溪一愣,華州也一愣,二人還沒出口問她怎麼了,就見她寒著一張臉走了出去,然後四處張望,找著什麼。
袁博溪跟著走出來,到處都看了看,沒看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問她:「怎麼了?」
華州也跟著走出來,問聶青婉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怎麼忽然就出來了。
聶青婉沒應聲,四面八方都瞅了一圈,沒瞅到可疑人物,她就提起裙擺,沿著水上的木質走廊找到謝右寒。
謝右寒正在跟謝包丞聊天,看到她來了,立馬問:「怎麼了?」
聶青婉問:「剛有人來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