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多了呀,她沒那膽量和勇氣再站在這座宮殿前,來瞻仰太后的輝煌,膜拜她這一生的榮耀,太后是她的恩人,卻也是她的仇人,她對太后,又恨又敬又嫉又羨,同時,又無限憧憬,可這一切,全都煙消雲散了,隨著太后的離去,成了不可追的過往。
三年來膽怯的心,因為殷玄,又一次堅定地站在這裡。
拓拔明煙仰起頭,看著這座宮殿,珠芒散盡,塵埃匍匐,神殿棲落成了一道歷史的影子,那一刻,目視著這樣的紫金宮,拓拔明煙的眼眶莫名的濕潤,那裡有什麼情緒在翻滾,又有什麼悲傷在流躥,還有更為複雜的情感在發酵,最後又統統化成無窮無盡的一聲嘆息,隨著眼睫垂下,伴著一滴清淚,墜入腳下的柸土裡。
戚虜領命駐紫金宮,看到拓拔明煙來了,他沒動,只要她不擅闖,他就不會管她。
拓拔明煙也沒去管他,就一個人站在那裡,傷懷往事。
紅欒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抬頭打量著這座宮殿,這可是被人傳說稱為神殿的地方,紅欒也沒來過,雖說她就在煙霞殿當差,而煙霞殿與紫金宮也就一牆之隔,可這座宮殿,無人敢來呀!而且也沒人敢從紫金宮的正門前繞行,所以紅欒也是好奇之極,眼睛骨碌碌地轉個不停,不曾閒下一刻。
大約半個鐘頭後,殷玄的御輦到了,遠遠的隨海就看到了紫金宮門前的拓拔明煙和紅欒,隨海隔著帘子向殷玄稟告了一聲,殷玄沒搭理,等御輦停在紫金宮門前了,他這才下來,不等拓拔明煙上前見禮,他率先說:「你來這裡做什麼。」
拓拔明煙看著他,提起裙擺上前見禮。
紅欒也趕緊上前見禮。
等見完禮,拓拔明煙直起腰背,沖殷玄道:「妾身有話想跟皇上說。」
殷玄皺眉,面色相當的不大好看,他當然知道她要說什麼,可他不想聽,如今就是聽了,也沒用了,他已經當著滿朝文武官員們的面說了要開紫金宮,那就一定會開,君無戲言,婉婉這齣局下的極好,逼的他無路可走。
殷玄錯開目光,看著眼前的宮殿,想到今日聶北在金鑾殿上的堅定態度,殷玄知道,這一次,躲無可躲,避無可避了。
婉婉,你當真如此的恨朕,一定要這麼對朕嗎?
朕知道,朕死了,你有的是辦法再扶持一個殷皇,可是,朕不允許,朕就是死了,你也只能是朕的,你與朕結過生死不離的讖言,上天入地,黃泉輪迴,你也只能隨朕一起。
想著他的婉婉永遠都離不開他,就算陰陽相隔了,她也割不掉與他緊緊相纏的命運,殷玄的心裡好受了一些。
他沖拓拔明煙說:「朕知道你想說什麼,但已經不需要了。」
他揮手朝隨海一招:「去開門。」
拓拔明煙駭白著臉急道:「皇上,不可呀!」
殷玄看著她:「明煙,朕到現在還欠你一句謝謝,謝謝你曾經的不顧一切,不管你那時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幫朕,朕都要感謝你,亦感謝你這三年多的陪伴,為朕所承受的苦楚,朕承諾你讓你這一生都安然無憂,直到自然死亡,這個承諾,朕曾一度覺得朕會失信,但現在,應該不會了,這一切罪孽由朕而起,那便由朕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