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以前,拓拔明煙的神情由悲悽轉為恍惚,淚涌眼眶,心臟一抽一抽的疼:「我對不起她,我敬她愛她,可也恨她,你說我要怎麼辦呢?我不殺她,我心不平,我殺了她,我心又痛,這三年多的時間,我也時時的煎熬,我並不是想賣主求榮,殷玄。」
這是二人認識這麼多年以來,拓拔明菸頭一回喊他名字。
殷玄收回望向門外的目光,看著她。
拓拔明煙鬆開手上的荷包,悽苦地說:「她一早就回來了,我卻不知道,我還以為你變心了,原來你沒有,原來她竟真的是太后。」
殷玄薄唇輕抿,頓了很久,這才伸手摸向腰間的荷包,所有的冷漠在觸及到那個荷包的時候變得溫柔,他想到這裡面裝的是什麼,越發的愛不釋手,他輕聲說:「你知道了也好,等朕不在了,你便出宮吧,朕知道你這段時間讓紅欒在外面購買鋪子,你想出宮經營香鋪,你想遠離這後宮是是非非,朕准你出去。朕確實不想欠你任何情義,亦不想欠陳德娣任何情義,朕這一生,只虧欠她一人,也只願欠她一人,不管是恨還是愛,不管是叛還是誅,這都是朕與她之間的事,與你們無關,能死在她手上,朕也甘願,你們不知,朕這段時間過的有多歡喜。」
你們亦不知,朕想透過一場生死,看清她的心。
所以,死對朕來說,一點兒都不懼,如果朕的死能換來她的淚和她的心,朕覺得很值得。
這話殷玄沒有說出來,他也不會對拓拔明煙說這話,他的心理話,他只對一個女人說,不管她聽不聽,他都願意說,而不管別的女人們有多願意聽,他也不會說。
殷玄說完,轉身就走了。
拓拔明煙看著他的背影,眼淚終於決堤而下,不想虧欠我嗎?可怎麼辦呢?我就想你能虧欠我,記得我,永遠忘不了,哪怕記在你心中的不是愛,只是一抹虧欠,那也是被你記在心裡了,如果我的生命在你心中一閃而過,絲毫痕跡都沒有,那我活著不就等於白活了嗎?
你抹除了陳德娣的一切,亦讓歷史不記載她的名字,難道還想抹除我的一切?
拓拔明煙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就哭了,像個瘋子似的,紅欒嚇的立馬跑進來,急切地問她怎麼了,可她什麼都不說,只像個失了心魄的人一樣,盤坐在地上,盯著門口發呆。
他這段時間過的有多歡喜,她怎麼不知道呢?
他的歡喜表現的那麼明顯,誰又看不見呢?
拓拔明煙回憶華北嬌進宮的種種,想到華北嬌頭一天進宮是個晚上,無人領她,無人給她安排宮殿,她好心去收留她,她拒絕了,還不知道怎麼的就跑到了御書房,讓殷玄開口給她賜了宮殿,雖然那宮殿冷清的如同冷宮,可到底自己做了自己的主人,那天拓拔明煙還在想,這個晉東郡主當真是個好口才,居然能說動皇上,現在看來,她哪裡就是晉東郡主呀,她是太后,既是太后,又如何應付不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