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隨海心中一直提著的大石終於落定,他沖殷玄說:「皇上,你想想皇后,你若真的承認了這宗罪,皇后她怎麼辦?她才剛進宮,也才剛剛封了皇后,也正年輕,正跟皇上恩愛的歲月,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情,那她怎麼辦呢?又讓她年紀輕輕的,再變成另一個孤苦伶仃的太后嗎?」
最後一句話,隨海怕被人聽見,壓的很低。
可這話聽在殷玄耳中,卻如同聲討。
——讓她年紀輕輕的,再變成另一個孤苦伶仃的太后!
不!
他怎麼捨得讓她孤苦伶仃,他怎麼捨得讓她如花歲月就獨守空房。
他想陪她走完下半輩子,他想讓她夜夜都歡樂,讓她高興,讓她開心,讓她餘生都不再寂寞孤單,她本就是天之嬌女,應該享受這世間最美好的一切,包括這世間最好的幸福。
可是,殷玄最清楚,成了太后的她,會有多麼的孤寂。
那些無數個日子,她都是在黑暗裡成長的。
殷玄的雙拳狠狠地握緊,鳳眸冷然地看著雨霧裡還在聲嘶力竭的拓拔明煙,那腿就是沒辦法再往前挪一步了,最終,在她臨死之時,他非得再欠她一筆恩情嗎?
他不想!
殷玄的內心在艱難的掙扎,一來他想自己償債,二來他又真的不捨得去死,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她,他怎麼捨得死呢?他不想!
一邊是不想欠拓拔明煙任何恩情,一邊是不想離開聶青婉,兩個思想在體內激烈的爭鬥,舉步維艱,天人交戰之際,大臣們沖了上來,李東樓和張堪以及戚虜沖了上來,禁軍們和御林軍們也悉數冒著大雨,沖了過來。
一時,城門之上,倒像是成了戰場。
雨聲依舊,滴滴答答地拍打在地面上,拍打在那麼厚的城牆上,如閻王索命,如神之悲憫,如果說李東樓和張堪以及戚虜並不清楚剛剛在紫金宮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可這會兒也知道了,他們皆震驚地望向殷玄,望向拓拔明煙。
他們的職責是什麼?
禁軍和御林軍們的職責是什麼?
是護衛皇上!
以前是護衛太后,如今就是護衛皇上。
可這一刻,他們卻不敢近身,亦心存惶恐和悲痛。
聶北走在大臣們的後頭,勃律撐傘護著他,看到他來了,李公謹眼眸一動,沖大臣們說:「今日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護皇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