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東大附中壓制了消息的傳播,徐權的自殺沒有引來媒體的關注。幾桶水潑向現場的水泥地,血跡隨著流水一同消逝於排水管道,一切就好像從未發生過。
陽光依舊和煦,生活依舊繼續。
但是大家都知道有什麼東西變得不一樣了,周五剛剛恢復的社團活動,氣氛是從未有過的壓抑。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消失的那位鍵盤手。
活動結束,所有成員離開後,蘇芮看到吳佳玲站在活動室門口,似乎已經等了很久。
「有事嗎?」蘇芮現在的心情不適合她和任何人閒聊。
吳佳玲臉色發白,話音打著顫,「徐權自殺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就在昨天下午,在她的鼓勵下徐權對吳霄告白了,告白禮物是一雙AJ,因為吳霄要參加籃球賽。
她太過心急,也太過不理智,她不是一個好的引導人,她什麼都沒有看清。吳霄是個人渣,拒絕徐權之後,他在社交網站上把徐權是gay這件事曝光。事情鬧大了,徐權被迫出櫃,他的父母甚至要把他送去戒同所。
這些都是她早上查看手機時才知道的,徐權給她發了很長一段文字,字裡行間都是絕望和傷感。
再之後,就是徐權自殺的消息了。
「全部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他告白的……」吳佳玲的聲音漸漸哽咽,晶瑩的淚珠從她眼角滑落。
時染蹙眉,「不是你的錯,是他自己承受能力太低了。」說完,她擔憂地看了一眼蘇芮,果然,女孩垂眸,視線落在地板上,看不清神情,但是周身都縈繞著壓抑不住地悲哀和內疚。
「不是你的錯。」時染又重複了一遍。
這是她最擔心發生的情況。
放學回家的一整段路途,蘇芮都沒有露出過一絲笑容。到了家門口,分別之時,蘇芮喉嚨哽了一下,艱澀問她道,「我當初應該聽你的話,對嗎?」
時染張了張唇,還是沉默。
「明明他只是,只是追求了自己喜歡的人而已啊……」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會這麼難?就因為性別相同嗎?」
廊燈之下,女孩的肩背微微顫抖,柔順的長髮披散在兩肩,細白的手腕抵上額頭,一聲聲抽泣化作一把把尖刀刺入時染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宛若凌遲。
她掩藏住所有的心痛和自卑,上前一步擁住了女孩。
光影下,兩個影子重疊在一起,雖然是緊密相擁的姿態,卻仍舊單薄,仍舊無助。
回家之後,蘇芮坐在飯桌上,仍然沒有緩過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