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何嘗不是她夢裡的畫面呢?
無數個日日夜夜,她幻想著與蘇芮再度相遇,她自由地肆意地對她的女孩宣洩愛意。她可以牽著蘇芮的手走在眾人面前,她可以大大方方承諾,許她的女孩一世地老天荒,她可以不必逃。
但是她又清醒地知道這些所謂「她可以」,都是虛無的幻想。她在幼稚不可靠的年紀遇到了妄圖相守一生的人,卻沒有可以守護感情的勇氣和能力。最可恥的是,她已經是逃兵,選擇了不告而別。
一別十年,如果不是這次偶然的相遇,可能一別就是一輩子。雖然她沒有一刻放棄過努力,雖然她已經可以堅定地對蘇芮說出那句「我愛你」,但她還是不敢面對蘇芮,面對那個被她殘忍拋棄的女孩已經有了別的愛人的可能性。
就比如現在,她終於見到了蘇芮,蘇芮的身邊卻站著另一個人,一個看起來謙遜有禮的高大英俊男子。不得不承認,她心底最隱秘的地方開始泛酸,呼吸禁不住放緩,愈加沉重。
這樣才叫般配。
這是她早就想清楚的,「他」和「她」之間,雖然僅僅跨著一個性別,但是這也足以給她們帶來千溝萬壑。
再說,十年,不會有人願意停留十年。她又悲哀,又慶幸。
幸好她的女孩沒有像她一樣傻,幸好蘇芮找到了看起來還算不錯的另一半。
「你們認識?」時染的思緒被眼前的高大男人打斷,他開始做起自我介紹,「我叫陸施安,是寧大經管系的老師,這位小姐也是寧大的老師嗎?」
時染點頭,輕吁一口氣,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時染,是蘇芮的高中同學,在物理系當老師。」
高中同學,大概是她最恰當的身份了吧。
「時染……物理系……你是那個最年輕的博導吧?」陸施安先是驚異於時染的顏值,後是驚異於時染的才華,他握上時染的手,「早就聽說你的大名了,幸會幸會。」
「正好時老師來得巧,我們一起吃飯吧,時老師可以和蘇芮敘敘舊,我請客!」陸施安很熱情。
蘇芮,他叫她蘇芮。果然是戀愛關係吧。想來也是,蘇芮都願意和他一起來食堂用餐了,怎麼可能不是那種關係呢?她的女孩的口味可是很挑的。
時染驀然想起十年前某個中午,蘇芮窩在她懷裡跟蘇媽媽講電話,討論晚上吃什麼。當時她的小女朋友挑得很,蘇媽媽列了好幾個選項全都被否決,她在旁邊聽著都覺得有點雞蛋裡挑骨頭了。
最後好不容易確定了吃飯的地方,等到掛斷電話之後,她問蘇芮,「中午吃什麼?」
小女朋友往她懷裡蹭了蹭,像一隻乖順的小貓,口中說著「都可以」。
「那方便麵也可以?」她刮蘇芮的鼻子,存心逗弄。
結果小女朋友很認真地想了想,點點頭說,「我要豚骨的。」